也有些心神不定。
陆淮岳的衣衫被褪了下来,他的肩膀和后腰处正一左一右地插着两支燕尾镖,后腰那支被束腰挡了一下,插得不深;肩胛骨那支却没入大半,深可见骨,血肉发青,可见是有毒的。
张大夫刚搭上脉就神色一凛:“像是乌头毒!”
乌头乃是大毒!
众人皆大惊失色,宋清和忙将收来的燕尾镖和瓷瓶递给他,张大夫细看过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果真是乌头!还好中毒不深,刮过骨后撒上此药,就还有得救!”
来不及煮麻药,张大夫直接划开了陆淮岳的肩膀,将他发青的血肉一一剔除,锋锐的平刃刀细细地刮过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将被褥都浸透了。
陆淮岳在昏迷中皱紧眉头,额上冷汗津津,他的手冰凉彻骨,却紧紧握着宋清和不肯放开。
睡着的他比醒着的他要大胆得多。
从前她看关公“刮骨疗毒,悉悉有声”还没有实感,如今才知这是何等的触目惊心!那双手像是紧握着她的心脏,密密麻麻的酸痛感攀上心头,她连呼吸都跟着一并发紧。
“我、我去看看针线准备得如何了。”吴管家颤声说了一句,便夺门而出。
纪峥的拳头攥得死紧,袁知晏眼圈都红了,待她将陆淮岳的伤口缝合完毕,众人悬在嗓子眼里的心才狠狠摔回实处,堵在胸口的气血向四肢百骸激涌而去,一时竟全身发麻,双腿软得站不稳。
门外传来吴管家掩抑的呜咽声,他又激动又难过,皱纹密布的脸上老泪纵横。
宋清和的脸色比陆淮岳好不了多少,她脱力般缓缓蹲在榻前,脸上浮现出疲惫的笑。
来的路上她一直摸着他的脉搏,她思绪乱了,脑海中塞满各种糟糕的设想。那句“岁岁常欢愉,新年胜旧年”仍在耳边回响,震得她耳膜都在发颤。
从前她不信神佛,如今却为了他向满天神佛求愿。眼看着他脉动越来越缓慢,越来越低弱,她突然就怕了。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感,如野火般在她心上蔓延,在那灰烬的尽头,她忽然明白过来,心也由此疼得更加厉害。
她喜欢上陆淮岳了。
她,宋清和,喜欢上了一个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