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湖色常服,纤纤楚腰,只束着一个松弛的发髻,柔和灵动似一捧江南的水。
他倏而展颜:“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墨如辛这个人向来古板死气,暮色沉沉,极少有鲜活的神情,更别提笑了。郭云岫微微挑眉,道:“本是不打算来的,忽然想起有一样东西要送你。”
他的眸中闪过疑惑:“什么东西?”
她轻轻勾唇,自身后抽出一把油纸伞来:“墨如辛,此去新生,道路还长,下雨了记得撑伞。”
边关。
滚滚黄沙漫天,风声灌耳,叫人什么也听不见。
郭云奇到这儿的第一天,就差点觉得自己聋了。
成戈刚处理完帐中堆积如山的军报,就有人进来通禀监察使来了。
来的比预计早,成戈沉吟一刻,本想叫人直接安顿,但又一思虑觉得好歹来人是郭云岫的胞弟,他便亲自出去迎了。
郭云奇一见面也不客气,直接朝他抱怨起来:“成将军,你们分给我的帐篷就那么大点儿,连我的行礼都放不下怎么住人啊?”
“还有,这水是什么味道,为什么会又臭又腥,呸呸呸!我这一说话,吃了一嘴的沙啊!”
旁边跟着帮忙提行李的士兵当即就不痛快了,把大大小小好几个包裹往地上一撂:“吃不了苦不要到边关来啊?这娇气样儿要是在战场上,我一拳就解决了。”
郭云奇眼睛瞪得溜圆:“成将军!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监察使,我是皇上派来的监督你们的!”
成戈呼出一口浊气,亲自把郭云奇的包裹捡起来:“我把我的帐篷匀给你住,这是军中最大的帐篷了,水没有办法,大家都是喝的一样的水。你既然来了,就该知道边关不像京中,没有办法事事讲究精细。”
这番话情和理都占了,郭云奇不好再要求什么,便悻悻作罢了。
等到了成戈的帐中,郭云奇率先坐下,看着一旁忙活着帮他归置行李的成戈,他忽然问道:“成将军如此谦让,不会是还未放下家姐吧?”
成戈瞥了他一眼,未置一词。
郭云奇立刻站起身,凑上前去:“不是,不行啊!成兄,弟弟从前也是把你当姐夫一样看待的,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我姐入宫了,还当上了皇后!”
成戈没理郭云奇,从行李中找到被褥,取下原来的,换上新的。
郭云奇见状,绕到床对面,继续道:“成兄,成将军!你可不能托我姐的后腿啊,皇后是什么身份?那以后诞下皇嗣,是有机会继承皇位的,你拿什么比?”
听到此处,成戈眉头紧皱,还是忍着没有理会,却不想郭云奇难缠的很,紧跟着他后面一直念。
就在成戈弯腰抱起换下的被褥时,突然,郭云奇从身后伸长手,一把穿过成戈臂下,成戈以为他要捣乱没管他,不曾想,他两根手指往成戈的衣衫内一探,勾走了一样东西。
“还给我。”成戈一把扔下被褥,飞快箍住了郭云奇的手腕,终于动了真怒。
郭云奇指尖摇摇挂着一个浅碧色荷包,他吃痛地喊了一声,却并不愿意松手:“这是我姐的东西吧,我要拿回来,不能留在你那儿!”
“还给我。”
成戈伸手去抢,郭云奇耍赖一般弓起背把荷包护在怀里:“这东西不能给你,要是被发现了连累我姐怎么办?!”
见话是说不通了,成戈不再留手,一把掀翻郭云奇,膝盖顶在背上,将他两只手往后翻。
“啊!痛死了!手要断了!”郭云奇痛得大喊,手使不上力,荷包掉下来。
成戈一把将荷包装回怀里,妥协放好后,才扔下郭云奇,站起身,肃然道:“郭云奇,看在你姐的面上,你做什么我都能容忍,只有一点,她的东西你不能碰。”
郭云奇艰难地翻过身,他的两只手一时半会还别不过来,无力地摊在身体两侧,他喘着气不服地喊道:“我是为了你们好!反正不管怎么样,你不能害我姐吧?”
成戈重新抱起被褥往外走,只丢下了一句话:“我们之间的事,你没资格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