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时光流逝,阿祛不得不再度呼唤郁汝癸。
郁汝癸负手从天而降,神色冷漠如九天神祗。“你我之间已无瓜葛,何必又呼唤我。”
阿祛可不管他说的什么,急道:“高闻邸那个病秧子被人带走了,我怕他出事,你快带我去找。”
郁汝癸一动不动。
阿祛急得跳脚,“我们相识这么多年,这点小忙都不肯帮吗?难怪老头子说你本是薄情寡义一骷髅,根本不长良心的行尸走肉。”
郁汝癸欲走,阿祛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哀求道:“好好好,我错了,你留下我一个人走。”
郁汝癸终是有些反应,不可置信道:“你竟求我?”
“对,我求你。算我求你行了吧。”阿祛两眼通红,泫然欲泣道:“要不是下在姓冯的小子身上的蛊失手了,我怎么可能求你!哼,忘恩负义的家伙,一点往日恩情也不顾。”
“你给她下蛊?”
“下了又怎样?”
面对郁汝癸的眼神,阿祛莫名有些紧张,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失手了,真奇怪,对她居然不管用。”
阿祛使劲挠挠头,后知后觉道:“我学蛊术的时候好像听你们族人提过一嘴,好像圣女与祭祀体质特殊,俱是天选,普通蛊术,剧毒都起不了作用。咦?那这个冯逆之难道……”
阿祛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捂住嘴道:“不会吧,难道,难道她和你一样,都是圣女之后……”
但话说出口便觉不妥,若都是圣女之后,该是兄弟才是。可转念一想,这一代曾出现过两个圣女,祺灵和祺敏,两人是姐妹,那生的孩子也还是兄弟啊。
但明显事实并非如此,阿祛咬着下唇,心道,难道,冯逆之是祭祀之后?她想到什么似的眼神突然一亮,却又很快黯淡下去。两个男子,如何相互救赎?
郁汝癸一把挟起她,朝着黑夜奔去。
大将军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无数火把将整个府邸照得如白昼,麻油经过火烧,烟气浓烈,好似幽幽烽火直冲天际。这些无声的黑与满府拴挂的白形成强烈的对比。
不同于高闻邸的无动于衷,高闻霁甫一踏入大将军府就满脸疑窦,直至走进偏房,见到正中摆放的遗像时,才猛地一怔。
他想过很多人,很多种可能,却万万没想到死的会是高姝婄。
高四叶坐在太师椅上,目光直视前方的小院,那里插着招魂幡,有道士举着桃木剑在舞动,一地的白烛闪烁着橘光。
东方魁上前行礼,口中道:“将军,人我带回来了。”
高四叶点点头,目光却仍落在那纹丝不动的招魂幡上。
高闻霁按捺不住,上前跪道:“爹,姝培她怎么没的?何时的事?是不是高闻邸干的好事?”
高闻邸闻言连眉头都未动一动,一副懒得理他的不屑。
高四叶却答非所问,厉声与他道:“你此番采购粮草,都结识了些什么人?与豺狼为伍,你可知错?”
高闻霁感受到莫大的委屈,顿时一股酸楚涌上心头。他吸了吸鼻子,扭头道:“爹,你为何不问问儿子怎么回来的?买的粮草如今又在何处?”
“粮草何在?”
“爹,儿子只问一句,为何将儿子关在一线天外?”
高四叶搭在椅子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面上冷硬如石盘,淡淡道:“你弟弟与你玩笑罢了。”
“玩笑?”高闻霁气得几乎抓狂,狠狠锤了锤地面,一抬头,两目微湿,“如果儿子进不来这一线天了呢?”
“你不是进来了。”高四叶抿唇,深刻的法令纹难以舒展,“祈雨仪式未能如约进行,粮仓又被烧毁,眼下最紧要的,是去将所购粮草运回来。”
他略略侧过脸,对着东方魁道:“老夫观铎儿有独当一面之勇,押韵粮草一事,就交由他来办吧。”
“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东方魁与高四叶十几载的交情,两人更像是老友。“闻霁只怕不会配合。”
“是吗?”高四叶终于将视线移回来,他望着这个跪在面前的儿子,他风尘仆仆,一身疲惫,眼底却波涛汹涌,满是不甘。
“大哥能一文钱都不花就购得粮草,只怕是出卖了什么作为报酬吧。”高闻邸在旁说着风凉话,他一身弱骨,却挺得笔直。“我也是为了一线天的安危,怕大哥被什么奸人蒙蔽,趁机闯入,这才暂时关闭了一线天的入口。大哥高瞻远瞩,想来只能够体谅弟弟的一番苦心。”
“满口谎言!”高闻霁怎会相信他的说辞,指着他急切地对高四叶道:“爹,他撒谎。若只是有所顾虑,为何还占领了各处粮仓和兵甲之所?为何看到我来,竟关闭城门与我一战?”
“哼。”高闻邸阴沉沉笑了出声。
引狼入室祸害百姓,不提还好,一提高四叶的火气就来了。他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