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谢长天掐着点离开大公子府,他怀揣着一张羊皮卷,为了谢家原家主,他爷爷的临终遗愿找了过去。
直到真切地站在这高门大院前,他的感悟都不太真切。谢家是江湖世家,联姻也罢,自己去找也好,门第偶有差距,却从没打破过这等阶级差距。他心道,若这位三皇子还活着,当年谋权上位成功了,谢家现在是何境地?
以那位皇子对自己姑姑的宠爱,便不是封候拜将,位极人臣,谢家也会一时风光无两吧。
但这一切已来不及,人死了,姑姑十几年杳无音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线索,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哪怕是告慰爷爷的在天之灵,也一定要将人接回去。
荷娘——便是当年三皇子的宠妃,唯一一个连谋反都带在身边的女人。
谢长天避开所有人的耳目潜进宅子里,下人们在天黑后便回到房间极少走动。偶有几个巡逻的士兵机械地走着,这里不算太大,一夜三班岗足矣。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差错,久而久之,这巡夜就成了美差,敷衍了事走一圈就回门房那里喝酒赌博,好不快活。
他怕贸然闯入吓到这个从未谋面的姑姑,于是在婢女进出的瞬间朝室内窥视了一眼,登时惊在原地。
王妃正在灯下做女红,鬼使神差一抬眼,恰与他看个正着。
人都有秘密,形形色色,可出口的,不能言说的,或是不得不为的,总归呀,是叫人心里头堵着,等待出口的那一日。
冯逆之坐了许久,心想这也不是个事。既然都说高闻邸是被少女宗主下了毒才昏迷不醒,那不如看个究竟也好。
她趁夜潜进高闻邸房内,里头燃了香料,气味浓郁浑厚,将那药草味牢牢压了下去。外间像萝卜坑一样布满了蔫掉的老萝卜们。
冯逆之往里走,里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床前支了张小方桌,上头摆着红烛,一只瓷碗,还有一摞汗巾。丝翠的芙蓉被上压着一只细长惨白的手臂,凝白的脸庞两颊略略凹陷。高闻邸这才熬了多少个时辰而已,人已隐隐有些瘦得脱相。
她来到床边坐下,抬手搭上他的脉。
真是奇怪,光看脉象,并不至于昏睡不醒啊。反而平实有力,与上一次摸到相较而言,还更显得健康。她都摸得出来,这群大夫难道不能?
略一思索,冯逆之猛地意识到问题所在。她手上微微使力,雪白的手腕很快显出两指按压的青色印记。
而躺在床上的人则缓慢睁开眼。
“少公子,可要饮口水?”
高闻邸不言。
冯逆之端起放桌上的瓷碗放在鼻下轻嗅,原是参茶,难怪不吃不喝这许久也无什么大碍。她俯身将人扶起来,隔着这么厚的褥子也能摸到一把硌手的骨头。
她很想吐槽,就这身子骨,还参与什么斗争啊,有钱有闲培养点爱好度此余生,有什么不好?
高闻邸就着冯逆之的手浅饮了一口,眉头一皱,不肯再喝。“凉了。”
冯逆之抬手一泼,那碗参汤便如数倒在地上了。
许是没料到冯逆之会这么干脆,他面有怒容,冷声呵斥道:“放肆,未经允许,谁准你进本公子房间的?”
冯逆之并不怵他,直言道:“少公子可曾见过贱内?”
高闻邸抬着下巴,一脸的轻蔑。“你这是在责问本公子?”
青灰的脸色,眼底一片血红,指甲盖部分呈现凹凸的起伏,冯逆之心思微动,再度扣上他的手腕。
这次高闻邸没有让她细听,急忙把手往回抽。冯逆之由着他抽回,笑了笑,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我观少公子脉象,私以为至多明日,不消说站起来便是跑起来,骑马、射箭都不在话下了。”
她眼神肯定,言之凿凿。“贱内略通晓些毒蛊之术,她若在,定然有法子通过长期调养来改善体质。”
高闻邸眼神阴沉,病态,笑地鬼气森森。“冯教头,本公子的事轮得到你插嘴吗?你要找的人,管家已投入刑房,是死是活全看她的造化。你若还想留在我少公子府被听差,就要识大体,知轻重。不要因小失大,为了个女人就自毁前程。”
“女人罢了,哪里找不着。更何况她脾气差,自以为是,还喜欢害人,不要也罢。”冯逆之笑了笑,“我在想休掉她,换个温婉可人,知道好坏的女人了。毕竟吧,谁也不想整日提心吊胆,不知何时就中了她的毒。”
冯逆之笑得别有用意。“贱内手里的毒可不是别人给的,全都是自己研究的。人嘛,不怕聪明,就怕瞎琢磨。有时候我们看着是寻常之物,没准儿啊,到了她手里就成了要死人的东西。”
“少公子见谅,我多言多语了。”
高闻邸复又躺下,慢声道:“不听话的东西,统统杀了便是,哪里会这么麻烦。”
“要是只有生和死,世间的事倒也好办了。”冯逆之起身,“少公子交代的事,属下去办了。那遗址内住着率然后人,一直龟缩在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