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琥皱了皱眉:“怎么放得越来越快?”
手下嗫喏嘴巴,溢出叹气之声。
前段日子贾琥来到汇锦城谈生意,没想到庸国忽然来战,战乱爆发,他被迫留在了这里。眼瞅着前面几座城池接连陷落,城中人人自危,气氛格外紧张。
又有许多逃散的民涌进汇锦城无地安置,官仓中是一粒赈灾米也无。贾琥看不下去那些可怜的人吃草根和树皮充饥,将自己在当地的米行开放,每天发放一定量的赈灾粮,尽管见效甚微,可这也几乎成了那些人唯一的食物来源。
外面的人都叫他“贾大善人”“贾君子”
贾琥心中嗤笑,这一声“贾君子”怎么听怎么别扭,也不怨他的姓,只怪他身份配不上君子二字罢了。外界口中,君子定是入朝为官之人,是万万不会和他这种跑买卖的“贱商”扯上关系的。
甭管他每年纳税几何、慈善多少,落在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嘴里,也只是末流。
“老爷,有件事得和您说下,城里的书塾……还是不同意让小姐入学。”
贾琥心下一沉,摇晃的椅子停下,他握着拳剧烈咳嗽了几声:“为何?前几日不都说好了,我交三倍的学费,何况汇锦的小书塾也让女子读书……”
手下有些为难:“他们说,说小姐家室不好,我们是末流之商贾。书塾里尽是些高门贵女,与小姐同处一室……不大妥当。”
贾琥剧烈的咳嗽猛然停止,眼眸充血变红,他嘴角都在发颤:“高门贵女……同处一室不妥……哈哈哈!汇锦城也出高门了?好啊,我倒想问问这些城里的大官人们,在看到城中百姓饥肠辘辘、冻死道边时都做了什么?!
“我每月每年上贡无数,饥荒之时开仓放粮,雪灾之时发放炭火……到头来我又得到了什么?得到了白眼与践踏,我的女儿连读书都不能,他们嫌弃我的女儿身份会玷污了他们的清誉!”
“老爷!当心您的身子!”手下担忧地去扶他。
贾琥抓住手下的手,直碌碌地对视,双目含泪问道:“林伯……欺人太甚了,他们简直欺人太甚!……我是贱商不假,我是末流不假,可难道我的后辈也要世世代代背着末等人的骂名吗?他们看不起我,却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给我,行商之人不能入仕,不能着绫罗绸缎,商人子女也不能!那谁能来告诉我,连读书的机会都被剥夺,我又怎样才能不当这个下等人?!他们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还要堵死我前头所有的路!”
林伯老泪纵横,思及己身又何尝不是同样悲惨呢,一代为奴世代为奴,他的奴籍也是甩脱不掉的枷锁。
贾琥望向天空,他松开了手,掏出一块洁净的帕子抿掉嘴角的血迹。
“我考虑好了……大人。”他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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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灵朝人并不理解为何经历了地震与动乱之后,身处高瀛的神州人为何执着与到大使馆去,在他们的观念里,两国交战,首当其冲的便是各驻地使者。
就算神州设在高瀛的使馆真具备武装力量,又能有多大的威力?怎么那么有勇气认为一个使馆的武力能庇佑所有人呢?
但当他们看到大使馆的模样时,彻底傻了眼。
——那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数十架奇形怪状的绿色壳子镇守,每个壳子都带有一条尖尖的角,像蚊子的口器。使馆的墙壁反着银色的光芒,那耀眼的光折射出外界所有事物,就似传说中的器物一般。
对于这从未见过的事物,他们已经存了敬畏之心,可真见识过它的威力后,空气中弥漫的便只有死寂。
谭轻歌他们正要进入使馆的门时,几对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黑面罩人突然袭击,这回他们手中持有的并不是棍棒,而是狰狞的枪械。
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时,周围几架绿色壳子咕噜噜转了过来,它们的“口器”对准了暴起的凶徒。
“轰隆!”“轰隆!”
平地惊雷一般的爆破之声令天地失聪,不远处暴徒踩过的土地犹如翻整过一般,显露出史前的风貌。
而那些手持凶器的暴徒灰飞烟灭,只留下滴滴洒落的血液与衣物的碎片。
【人呢?】
【人怎么不见了?难道是……死了?】
【一瞬间,就这么解决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坦克,”谭轻歌在心中答道,她的声音进入了每一个灵朝人的脑海里,“这是神州驻扎在高瀛的最基本单位的武器了。”
她语气轻飘飘的,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极为轻松的事情。
这一刻,灵朝人懂得了那些问题的答案:为什么黑面罩人的小喽啰在听到他们是神州人时会如此顺从,为什么基地被发现了没有选择殊死一搏。
因为惹不起,这就是国家间实力的博弈,而神州,明显是站在高位具有碾压性实力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