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凉子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她问。
嗯……穗波凉子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
这是不需要去想就可以轻松回答的问题。
她喜欢温柔的。
喜欢总是笑盈盈的。
喜欢说话带着笑音的。
喜欢头发半长不短垂在额前的,喜欢教她题目的时候会放慢语速的,喜欢写完一段推导后会抬起眼睑注意看她有没有听懂的,喜欢林间合宿时即便不是一个小组的在走过她身边时也会体贴地帮她提一半东西的,喜欢——
这样说的话肯定会闹着要照片。
然而唯一拥有的他的一张照片是毕业的合照,导到手机里会把五官糊成看不清的像素点,即便拿着有封膜的相片在灯下看能勉强看清五官,也会觉得静态的他远不及会动起来的他本人的万分之一,总觉得不够完美,所以始终不愿拿出来。
更何况就算给朋友们看了,估计她们也会因为要关照她没收到短信的心情而得到她们善意的,类似于“虽然好看但为什么一直不给新联系方式”“感觉有点笑面虎”这样委婉的安慰,无端惹得自己难过的同时还要再引出一些在心里出现的或者干脆直接说出来的反驳。
实在无礼。
甚至会让人觉得她不识好人心,所以干脆不给。
毕竟那是不能不反驳的,没法不反驳的。
因为穗波凉子知道,她喜欢的人才不是那样的。
并非是完全不把别人放在心里的笑面虎,也不是一离开就撇垃圾似的把友情断到干净的无情人,但因为他们的未来并不处于一个世界——字面意义上不是一个世界,就像是对角巷,霍格沃兹,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麻瓜知道了去了也不会用魔法,魔法与生俱来,魔法分割两个世界,巫师和麻瓜做久了朋友难免有人因为想要却永远碰不到而心生嫉恨,所以,她喜欢的人当然不得不铁了心要与初中时的所有同学朋友分道扬镳。
是理由不同,殊途同归的结局。
但这样不同的理由也能给他披上一层迫不得已的外衣,叫人心里听的好受很多。
然而这理由是不能说的,照片是不能给的,那自然别人问喜欢谁也是不能按照具体的人来形容的。
于是那么多喜欢的人的特点都从喉咙口里滚进了肚子,穗波凉子微笑起来,她戴上美瞳的眼睛亮晶晶,是暖棕色的,用它看人的时候总让人觉得真诚,而她就维持着这样真诚的表情,说着并不太真,而且朋友们其实也并不必须要知道的问题的回答:
“啊,我喜欢,长的好看的,脾气温柔的。”
还是沾上了一点边。
没法不沾上一点边。
因为喜欢是一定要和他的特质搭配着出现的,否则就不能这样微笑了,说那样假的假话的话演技会罢工,所以不得不沾上一点边,说敷衍话也要把他的人的轮廓勾勒出来,别人怎么假想轮廓里的人都可以,她知道那个人是他就可以。
所以这样说了。
好友们也很给面子地应和起来了。
“啊,那篮球队里好像有脾气温柔的呢!”
“打篮球也有脾气好的吗?”
“场上脾气不好,场下好了嘛,这样的两面派很多的啦。”
话题被扯远了,扯到大家都感兴趣的方面去了,穗波凉子也跟着大笑起来,说点受欢迎的,和她来自一个初中的运动社团明星的笑话糗事,于是大家彻底笑闹起来,没人再管没有音讯的邮箱,没人去看没有新消息的FACEBOOK,没人去想穗波凉子喜欢的人的真实样子了。
然后,她们应该路过全是文具店饰品店甜品店的街道,穿过一条在学校周边还算热闹的商业街,在那里会有穗波凉子喜欢的人喜欢来吃的荞麦面店,但这一点她没和任何人说起,只会在路过时看一眼,确定没有他后再收回目光,离开这条街道后,她们就要在十字路口分开,同路的同路,不同路的自己走,约好明天或者周日再见,去吃之前说过应该好吃的烤肉店。
本该如此。
然而,在经过荞麦店,确认店里没人所以收回目光,和好友们继续往前走的穗波凉子,却在某一次偏头后,在看向某一家新开的,好像吃过好像没吃过的甜品店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顿在哪里,一瞬间忘记呼吸,不知怎么想要收回视线却做不到,想扭过头去却不能,想要逃跑却动不了,于是只能顿顿地站在那里,在这即将春末的,太阳堪堪一点橙的黄昏,逢魔一般盯着甜品店的玻璃再不能动,迈不出一步。
像是时间静止。
然而时间是绝不会为她这个麻瓜停下的。
它还在动,动到友人们疑惑地望向她,动到坐在甜品店里的,对视线很敏感的五条悟注意到了她毫不掩饰的目光。
白发少年此刻正撑着下巴,注意到路人的视线也并没改变姿势,动了一下脖颈后懒洋洋地看向了视线来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