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奇门鲁立马不乐意了。他往椅子上一瘫,没好气地说:“你要是不解,我告诉你,给我多少钱我也不帮你修那破玩意儿!”
聪明孩子最怕遇上老赖。
华真真和郑青紧张地盯着常谕,后者面带微笑,却硬叫人看出一丝咬牙切齿来。
“行,那便照你的规矩来,”常谕捏起棋子落在起点,“一点酬金也别想拿到。”
奇门鲁的机关棋巧是单人游戏,规则很简单,只要从起点走到终点即可,但棋盘的七七四十九格上遍布机关陷阱,走错一步便有见血之灾。奇门鲁设定了半柱香的时限,点上香便抱臂而坐,等着看笑话。
常谕只在棋盘上扫了一眼,即时明白了这机关谜谭的突破口——八卦。棋盘上的每个格子一眼看去并无区别,但若看仔细了,就能发现格子上有着或长或短,或一或二的平行刻痕。
在卦象中,“-”为阳爻,“--”为阴爻,三爻一卦合为八卦,每种卦象都对应着世间一种基本物质,比如,巽为木为风,兑为沼泽,离为火……
答案很明显,有些格子能走,有些不能,每三格组成的卦象即是判断依据。起点有三条路可走,迈出第一步后,等待着玩家的是陡然扩大的空间,但选择越多越容易出差错,须得头脑清明,慎之又慎。
常谕静静注视着棋盘,许久没有动作,奇门鲁的表情越发得意。
华真真不安地戳戳郑青:“常兄怎么还不走啊…”
郑青手上不停写着笔记,过了片刻才回答他:“你就等着看好戏吧,他可是玉衡。”
“喂,小子,你该不会是解不出来吧?”奇门鲁讥笑道,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凝固在了脸上。只见常谕一言不发,拿起棋子,全无迟疑地走出了一条路线,雷厉风行之势叫其余三人看得一口大气不敢喘。眨眼间棋子到达终点,棋盘不响不动——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常谕徐徐扫落手上的浮土:“现在你满意了?”
奇门鲁脸色大变,拍案而起对常谕叫道:“小子,不对、小公子!你就是我命中的继承人啊!”
“…我有师父。”
“不妨事!我奇门鲁不介意!只要你能做我的徒弟…”
“我介意。”
见常谕拒绝得干脆,奇门鲁故技重施,耍起赖来:“我不管,你不当我徒弟,我就不给你修。”
华真真瞪大了眼睛:“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哎呀华仔你少说两句。”郑青忙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后拉。
“嗙!!!”
一声巨响,三人皆吓得一哆嗦。
是常谕将小木盒狠狠扣在桌上,眼神里像有冰碴子:“修,还是不修。”
奇门鲁悻悻地坐下:“我修,我修还不行嘛……小年轻脾气还挺大。”
郑青缩在华真真身后,颤颤巍巍地在百闻簿上写下一行字。
「玉衡常谕,暴躁的天才。」
“诶,老伯!”华真真忽然发现了什么,伸手指着奇门鲁身后的柜子,“那不是冯…艳武神的飞香索吗?你还会做这个?”
奇门鲁往后瞥了一眼,咂咂嘴说:“可不是嘛,皇宫大内的手艺有什么难?柜子上那就个残次品,给大客户高价定制的早就交货了,一般人可买不起。”
“大客户是…?”
“嘿我说你哪来的那么多问题!这天底下谁还不对艳武神动点心思?你管人家是谁呢?”
“啊、啊嚏!”
“娘欸!”丁灿抱着斗篷小跑出门,动作麻利地给冯允冰披上,“您看看您看看,都说了今儿个还要早起上朝,叫您少在牢房待会儿,您倒好,一气儿待到子时,冻着了可怎么办?”
“哎呀我又没病,”冯允冰轻巧地跨上白马,“走了,玉燕!我们不听他的!”
马儿昂首嘶鸣,意气扬扬,驰骛过长安,大理寺卿招摇的背影如展翅欲飞的丹凤,行过满城日光。
英天殿上,皇帝高坐龙椅,受百官朝拜。
鸿胪寺正卿郭秀石上前京报宴会行程及与会人员、财货等诸多事项,李铭正色听着,其间同冯允冰交换了一个眼神——前月说定的,他要冯允冰以亲卫的身份随他出席宴会。
须发花白的礼部尚书宋景高注意到他二人的无声交流,在阶下默默叹了口气。
“启禀陛下,臣有要事启奏。”说话的是谏官陈宇盛。此人与皇帝年纪相仿,讲话时灰黑的眉毛在脸上上下抖动。
“陈卿请讲。”
陈宇盛走到殿前说:“近来金兰永驻杯丢失一案,满朝忧心,兵部尤甚,金吾卫和重玄军尽忠职守,连日搜寻,可就在昨日,大理寺的人突然围了内库,无凭无据,实在不成体统。”
李铭这才想起,那日交谈过后,竟忘记了拟旨,害大理寺干了桩费力不讨好的事。未及开口,冯允冰先一步说道:“陈大人所言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