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顶云心里一嗤,面上却显出些许讶然。
“怎么?你还不知道你姐姐在备嫁?”
他说着露出恍然之色,“我忘了你这些日子都在专心准备乡试,想必还未与晚娇通过信吧?”
陆顶云慈和一笑,语重心长道:“你年纪还小,不懂姑娘家待嫁的规矩,那都是要关起院门做针线的,尤其你姐姐素来不擅女工,那更是要多费些心思的了。”
穆檀眉适时愕然,仿佛极为不解似的断断续续问他:“怎,怎么连晚娇姐姐也定亲了?”
也?
陆顶云反而一愣,下意识追问:“还有谁定亲了?”
“不就是卫……”她奇怪道,话漏了一半,却自觉失言般急急住了口,转而描补道:“想来是外头的人乱嚼舌头。”
陆顶云先是怔住,紧接着一股极不详的预感,骤然间涌进脑海,他攥着扶手的大掌收紧,顷刻间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沉了脸,“来人!”
被勒令守门的陆妈妈提心吊胆地进来,见室内气氛冷凝,赶忙低下头答应。
“我问你。”
陆顶云脸色越发难看,耐着性子道:“夫人和卫圆儿现在在哪儿?”
“回老爷的话,夫人身子有些乏,先歇下了,至于表小姐,这几日一直替夫人在外巡铺子,今早才病倒了,一整日都未露面。”
陆妈妈意识到不对,声音越来越抖,陆顶云的怒色却彻底掩饰不住,他一言不发得看了穆檀眉一眼,却只在对方身上读出了某种从容不迫,好整以暇。
陆顶云缓缓地瘆出了一身冷汗,来不及纠缠,霍然朝外走去!
“秘密备轿!”
他只希望还来得及。
京郊一处狭长的巷子里,迎来了一顶颤歪歪的小轿。
一只盈白的手将轿帘一打,随即悄步走出,四下探过无人后,叩响了小院的木门。
藏在屋内的陆蛟猛地睁开了眼,一个激灵爬起来点灯,趿拉着鞋匆忙出去开门。
谁啊?扰人清梦!他嘀咕着骂了几句,动作却丝毫不敢耽搁,生怕是出了事身份暴露。
自打进京,过去在青州的好日子就到了头,那个人不由分说,将他身边的仆妇娘子通通撤走。
纵然他万般不适,也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若非为了不走漏风声,他也不至于连个门房都没有!
陆蛟敢怒不敢言,阴着脸将眼睛凑到门缝,悄无声息地往外看去——
下一秒,他愣住了。
一个白润柔弱的小娇娘,乘着夜色孤零零地站在他门外,许是路上颠簸,惹得她鬓发濡湿,面颊绯红。
陆蛟的疑心渐消,他窥视了片刻,心底的防线有些松动。
眨眼的功夫,门开了。
少女倏地抬起了头,旋即又含羞带怯地微微垂下,声音有些发抖。
“表哥……”
-
光斛巷陆府,陆妈妈满头大汗得跟在穆檀眉身边,见她脚步轻盈,行动匆匆,心知这是势在必得的架势。
她不敢拦,更拦不住。
老爷还没来得及吩咐,就慌忙出了府,定是“那边”出了乱子,听着似乎还牵扯到了卫家表小姐。
如此一来,她更不敢自作主张,去给夫人报信。
她正暗暗叫苦,身前的人竟忽然驻足。
陆妈妈慌忙也站住脚,心里搜肠刮肚地寻思着该如何劝,抬起头却撞上一双微微上扬的眼睛,在居高临下地,毫无情绪地逼视着她,叫人不敢擅动。
“陆妈妈。”
陆妈妈回神,定定神忙答应。
穆檀眉嘴角上勾,堂而皇之得吩咐她,“我过府来聚,还没来得及拜见夫人,实在是不像话,还得劳动陆妈妈替我跑这一趟通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夫人那么大的醋性,让她知道了蛟哥儿的事儿还得了?
陆妈妈额头上滴下了汗,她不自觉堆着笑,想敷衍过去,“话虽如此,可小姐有所不知啊,夫人今日身子不虞,早上就没起来,卧床养着呢!
“竟是这样……”
她刚想松气,却听穆檀眉话锋一转,担忧地蹙眉,“既然如此,我身为小辈更该前去探望了。”
陆妈妈自知说错了话,忙陪着笑脸道:“奴婢知道眉小姐向来体贴,但这会儿天色已晚,夫人已经歇下了,不如请小姐先坐坐,奴婢去问问情况,若是夫人醒了……”
穆檀眉面色一整,“就这么办吧。”
陆妈妈噎住,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却没去正院,而是紧赶慢赶地去了小门上,找着个长随吩咐了几句去给老爷传口信,又紧张地往回赶。
谁想等赶回书房,屋里却房门紧闭,早已不见了穆檀眉的踪影。
陆妈妈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