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纵是好心,难免思虑不周全,咱们夫妻一体,你告诉我,我也好替你和晚娇把把关。”
门外忽而传来“噗嗤”一声轻笑,陆顶云听出是闺女的嘲笑声,顿时脸色难看了些,转过头隐晦的瞥了二人一眼。
卫氏刚经历了大起大落,倒是不曾留意父女三人的机锋。
她小口细饮了一盏茶,这才嗫嚅道:“老爷才来青州任上,妾身胆小少有交际,对青州的青年才俊自然是两眼一抹黑了……”
所以就听了管事杜妈妈的谏言,学人家榜下捉婿,又因还有个把月才到乡试,她便命知州府衙中管事的长史,拿了备考秀才们的籍贯信资来,知道女儿家好颜色,便精心挑选了个适龄貌美的,才选在今日以陆顶云的名义下帖子,将人哐来府上的。
对于那人底细,除了姓名年龄等记录在册的内容外,她确实一概不知。
当继母做到这个份上,可谓难得了吧?卫氏委屈地想。
“荒谬,荒唐!”
陆顶云气的脸色发青,当场掼碎了茶盏,大喝道:“来人!”
话音未落,登时有一连串贴身仆妇鱼贯而入,垂首听命。
陆顶云指着为首的管事婆子吩咐:“陆妈妈,你打发几个粗使婆子,去绑了夫人身边的杜妈妈,堵住嘴扔进柴房,明日一早就送出京去!”
“是。”杜妈妈应了。
屋外的穆檀眉暗暗点头,这是要捉拿教唆主子的刁奴了。
卫氏却大惊失色,哭着扑到陆顶云身上,“妾身一片真心,老爷怎,怎么能发作我?杜妈妈可是妾身的陪嫁妈妈,是陪了妾身十年的老奴啊!老爷这是要打我的脸,折辱我啊!”
陆顶云揉揉紧皱的眉心,不为所动,沉声道:“还不快去!”
“不许去!”
卫氏一把抓住陆妈妈,声泪俱下:“老爷这般不给我脸面,我,我活不下去了!”
说着就是止不住的寻死觅活之语,陆顶云见实在闹得难看,就收了命不再提,只下定决心,要暗中铲除了这等刁仆。
等卫氏哭声渐小,陆顶云又气道:“我不管你那身小门小户学来的规矩,我只问你,我女儿的闺阁清誉就这么让你毁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私下相看,这又是哪来的道理,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卫氏闻言心虚,攥着手帕抽抽泣泣个没完,陆顶云看她缩着脖子不说话,顿觉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憋闷的厉害。
他撂下两句狠话,不许卫氏日后再自作主张,更不许过问女儿婚事,就怒气冲冲走了。
一出门见到两个闺女装模作样地低着头,显然听完了全程的长辈吵架,脸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地安抚了陆晚娇一句便走了,留下屋中的卫氏在哭。
穆檀眉二人也回了院子,草草吃过晚饭,才一人一个摇椅躺下,谈起今日之事。
毕竟是别人家事,穆檀眉立场有些尴尬,瞧见陆晚娇明艳的侧脸上神色有些淡,她一言不发,只透过窗棂看着廊下的灯笼出神,就顿了顿,拿手去勾姐姐的小指。
陆晚娇回过神来,展眉笑了。
“眉儿,我还以为爹恨我呢。”
穆檀眉张了张口,跟着笑道:“有陆大人主持公道,姐姐还死揣着那玉佩做什么?”
“你说得对。”陆晚娇舒展的伸了个懒腰,将玉佩随意扔在塌上。
次日是府里的休沐日,穆檀眉不必陪着上课,可她还是照常起了。
姊妹两个在书房里研读了一整日的前朝试子文册,日落时才依依不舍的收了起来。
晚饭往例是摆在正院的,许是昨日的闹剧,今日陆妈妈早早的就亲自携了膳食,摆在了陆晚娇房中。
穆檀眉抓着一本《孟子》,当下饭读物。
她初穿越来时,因为大献朝所官用的字体差异,不出预料沦为了文盲,好在她还没绝望两日,就完整的继承了原身的记忆,也彻底领悟了原身恐怖的学识功底。
在记忆中,穆檀眉三岁跟着陆顶云开蒙,五岁学做诗,七岁就开始系统研习四书五经了,不夸张的说,若非她是个女子,怕是如今早已下场科考也未可知。
穆檀眉前世是个偏才,以至于二十八岁就破格提为某偏远小型博物院的院长,如今穿来,硬扯来论也能算个专业对口。
因此也就更理解原身对知识的渴望,更能明白以原身的资质,却受限于这个对女子充满枷锁的时代,究竟意味着什么。
若是……
“若是我也能去科考就好了。”陆晚娇唉声叹气的呢喃,如同一股微风,吹进了穆檀眉的心底。
穆檀眉暗念一声是啊,只觉得浑身如同长草一般,让她难受极了。
一身学识,无处施展,这是什么旧时代酷刑吗?
她捅捅陆晚娇的腰,小声念叨:“我记得前朝曾出过两位女帝,因此是大兴过一阵女子科举之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