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为她们放食的鱼夫。
鱼夫安静地在角落,小口啃着手上的半边馒头。
等到众人散去,朱颜拿着馒头走了过去:“我给姐姐留了一块,怕你吃不饱。”
鱼夫笑着摇头,转而又担忧地叹气:“还是妹妹自己留着吧,也不知那袋馒头这般放开吃能吃几天。”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明白对方的来意。
朱颜笑得明媚:“这种小事,我自有解决办法。”
鱼夫礼貌一笑,没有接话,只安静吃自己的馒头。可身边旁一重,却是朱颜挨着她坐了下来。
“姐姐这么少吃得饱嘛?”
“姐姐来这多久了?”
“姐姐家是哪里人?北方吗?听说北方人都更爱吃面食……”
对于她的一番好奇,鱼夫只有沉默。
朱颜也不气馁,继续追问:“姐姐叫鱼夫,是因为爱吃鱼吗?”
原以为这次也得不到回答,朱颜咬了一口馒头,打算等等再问。
可身旁人突然开口说道:“我不爱吃鱼。”
朱颜嘴里正包着一口馒头,转头对上鱼夫平静的双眼。
她很难形容这个眼神,鱼夫明明是在浅笑,可眼里仿佛被浓雾深锁的潭水,显得遥远而深沉。
“是我弟弟爱吃。”鱼夫又一次补充道,“我不爱吃鱼。”
说完,她便回到座位上继续绣布幡。
夜里,众人一起挤在墙角睡觉。
阴气沉沉的布幡被摞在一起放到最远的桌子上,香炉里的香气让整个空气都显得粘稠沉闷。
往常是相熟之人彼此挨着,年纪小的贴着墙里面睡,鱼夫会主动睡在最外头。殷小小和朱颜会直接趴在桌子上睡。
今夜的殷小小主动要求守着橙花睡,鱼夫欣然同意。
这天夜里,众人相安无事,唯有橙花昏睡不醒。
第二天,橙花仍旧不醒,殷小小和朱颜因为馒头吵了一架。众人不知帮谁,一个有可以救治病痛的丹药,一个掌握着食物,只能两边都哄着。
唯有鱼夫一人冷眼旁观,只独自绣着案头的布幡。
第三天,朱颜不知如何求来了热馒头,殷小小赌气跑出去,结果是伤了一条胳膊回来。
橙花仍旧未醒。
第四天,殷小小试探着给橙花又喂了一颗丹药,她当即就醒了,吃了半个热馒头。
第五天,橙花死了。
殷小小收回手探鼻息的手,下意识地看向朱颜。
朱颜皱着眉头,脸上表情虽沉重却丝毫没有意外,显然这个情况也在她意料之中。
其他人的反应明显分为两派,新来的另外三人明显是第一次直面这种情况,尖叫着不敢看;鱼夫精准地点出几人过去安慰着她们,自己和另外几人抬着橙花就要往外走。
此时此刻,殷小小才明白她对自己和朱颜的行为如此淡定是为何。
她压根不在乎这些小打小闹,她能做众人之前的主心骨,并不只是因为吃食,更是因为她们一起直面过生死。
“小小,”已经踏出门的鱼夫突然回头,她的声音仍旧平静又温柔,“这不怪你。”
殷小小愣愣地看着她们离去,久久不能回神,在这场莫名其妙的角逐中,只有她是莫名其妙的……
她避开了朱颜关切的目光,自己跑去角落坐着梳理思绪:
抛开朱颜的想法如何,她自己也倾向于鱼夫就是那人放在这里的间谍。
鱼夫的大概作用就是成为绣房主心骨,然后监视和驯化众人。除此之外,应该还有一定好处,比如说给她升个级啥的。
可鱼夫太平静了,她的平静像是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之前的人到底都是怎么死的?那个男人几天前选择橙花真的是随便选的?鱼夫到底知道什么?
殷小小烦躁地晃了晃脑袋,只觉得越想疑惑越多,果然动脑子这种事就该交给愿意动的人来。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转身去找朱颜商量。
朱颜故作轻快地捏了一把她的脸:“还以为你要生气不理我呢?”
殷小小叹了一口气:“我又不傻,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就看鱼夫怎么想了。”
殷小小疑惑看她,难不成你还偷偷背着我策反了鱼夫不成?
朱颜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但殷小小仍从她脸上看出了几分沉重,越临近十日之期,朱颜越是紧绷。
这天夜里,对于几人来说,注定是难以入眠的一夜。
第二天,殷小小在众人的惊叫中醒来。
鱼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