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爷爷坐在李礼的房间里看着书桌上的照片,认真抚摸。
“阿礼,在非洲工作辛苦了。爷爷一直在等你回来。”他的声音低沉苍老。
“祖父,爷爷叫我们下去吃饭了。”joy朝坐在房间的宋爷爷喊道。
joy的出现打破了宋爷爷的幻想,他忘记了。忘记李礼已经死在了那场战乱中。
他回来了……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
借着书桌撑着身念念不舍的放下手中的相框。
落下的余晖映在上面,十七岁的少年永远闪耀。
又一年春节,家里的人数没变。
joy帮忙挂上了门口的红灯笼。
李逢生亲自挂上了对联。
饭桌上留有一个空位,即使没有人坐在哪里宋爷爷他们还是在往那个碗里夹菜。
晚上守完岁宋爷爷给joy一个大红包,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上了二楼。
推开李礼的房间门,里面黑糊糊的一片,按下开关房间瞬间一亮。
宋爷爷走到床头在李礼的枕头下放了一个红包。
又在李礼的房间坐了一会儿,宋爷爷下了楼。
宋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29年春节他生了场病,病来如山倒他一夜之间就苍老许多。
包子铺他正式转卖了给别人。
包子铺卖了以后宋爷爷每天都是无聊的在雁南来瞎转,有时候一整天都待在家里。
打开抽屈,拿出工具。
盐城的春天刚刚到来,这个春天天气回暖,宋爷爷却觉得身体更差了,常常呼吸不顺心脏抽疼,每天的睡眠越来越少。
蹒跚走到常青树下。
小鸢树上李礼几年前挂上的红线已经褪色,红色没有刚挂上去的那么鲜艳,变得黯淡无光。
坐在树下的椅子上,拿着笔一笔一划写的极慢。
写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多少条。
“阿礼尽快从非洲回来。”
“阿礼在西北的工作要一切顺利。”
“阿礼,今天考上大学了。”
“阿礼高中毕业了。”
“阿礼失恋了,憋在心里没有告诉我们。”
……
迟暮之年的他已经开始记忆错乱,总是记错时间。
他从李礼在非洲工作写到李礼小时候。
手上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
雁南来的迎春花又开了,整条街道的家院墙上撒满了迎春花。
路面布满了春季。
春季的穿堂风吹过,桌子上的红线被吹落到地面。
joy放学回来就看见了宋爷爷在树下的石桌下写着红线。
今年他已经上初中,就读的是李礼的初中母校盐城六中。
背着书包走到宋爷爷旁边坐下:“爷爷。”叫完乖乖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看着宋爷爷在红线上写下对李礼的思念。
看着宋爷爷在红线上写的字,他呼吸一顿偏过头。
宋爷爷写完拉着joy把红线挂到小忆树上。
红线被风吹动,红线上的写浮现飘到空中,随风而去,带去对故人的思念。
5月宋爷爷在家人晕倒,送去医院医生摇头让李逢生他们准备后事。
李逢生麻木的点头。
宋爷爷年龄大了,这一天他早就知道会来。
看着病床上骨瘦如柴的老人,满眼不舍。
医院外的梧桐树抓住了想要溜进病房的阳光,树荫落在病房的每个角落。
宋爷爷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展骜。
喉咙干涩:“小骜……你怎么来了?”缓慢苍老。
展骜藏好自己的眼泪,眼角发红:“爷爷我来看看你。”
宋爷爷抬手拉住展骜的手:“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不知道过几天阿礼回来变样了没有。”
展骜的身体一怔,他瞪大眼睛看着宋爷爷的脸,嘴巴颤抖:“爷爷……你说什么?”
“阿礼去非洲三年了,今年终于要回来了。我啊,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他回来。”他感慨着,拉着展骜的手用了点力气,“小骜啊,你能不能联系上他,让他给爷爷打个视频电话。我怕等不到他回来了。”
宋爷爷记忆错乱了,他的记忆还停留在27年,他以为李礼还没有去世,他在等李礼回来见自己。
他忘记了李礼早就死在了那场内战。
展骜潸然泪下,他低着头肩膀耸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宋爷爷。
给已故的人打电话是不可能的的事情,又不忍心把老人在最后时间里的美好给打破。
白疏映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擦拭去眼泪,抬起头露出笑:“爷爷,你放心我等一下就去联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