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九爷眸光一沉,厉声喊伙计:“你下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九爷。”伙计手脚麻利地下了楼。
躺在墙角晒太阳的黑背老六一听到传言,就立刻来到岚真堂门口,映入眼帘的是小丫头面带笑容地给病人诊着脉,对上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他的脚步瞬间往后一退。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那双眼睛是真的看不见了,要是一往,她早都喊他“六叔,你来了,快进来”而如今那双眼睛虽然还是明亮无比,可里面却没了神采飞扬的光芒了。
张起真似有感觉到往门口看去,黑背老六倏地躲到一旁。
她没感觉到什么,就又继续低头写着药方。
黑背老六这才探出头又看去,她一点也不像失明的样子,正常人会的,她都会,还是照样活的恣意洒脱。
就算她失明了,那也是失明的小仙女,跟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黑背老六顿时放下心来,脚步轻快地又回到了他的老地方。
解雨楼的伙计们很快就打听清楚了。
狗五爷和解九爷都面面相觑,久久不说话。
佛爷他刚下矿山,他妹妹就出事了,回来怎么给他交代。
解九爷蹙着眉头,表情凝重,忽然脑海里一闪,会不会是那三味药?
因为红夫人的病刚好,小丫头的眼睛就失明了,这两者会不会有关系?
他头疼地揉着眉心,看来只有等八爷出来了掐指一算,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狗五爷沉思了一会,就起身告辞了。
他来到岚真堂小院,冬月一看是他:“五爷,请进。”
“真真呢?”狗五爷看到小院里只有冬月一人。
冬月看了他一眼,指着前院:“在药铺看诊。”
狗五爷一愣,有点不敢相信,就轻轻地推开门前院的门,就看到小丫头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给病人把着脉,写药方。
他如果没有看到小丫头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就以为她还是一以前那个神采飞扬的小姑娘。
她脸上的浅笑犹如羽毛一样轻飘飘的,无声而轻巧,又似乎带着一种非凡的魅力,总能轻易地将笑容深刻地印在他人的脑海里,令人难以忘怀。
他轻轻地关上门,默默地走了出去,原来那传言是真的。
那么明亮的小姑娘才八岁就已经失明了,那她以后的世界里全是黑暗了。
他愤怒地一拳打在墙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没有勇气去问,因为不能,小姑娘好不容易从失明的悲伤之中站了起来,他再去问,就等于在伤口上撒盐。
终于看完了病人,张起真伸了个懒腰,手掌托着下巴支在桌子上,淡淡地听着周围的声音。
忽然她又听到了下雨的声音,一阵寒风吹了过来,她冷的打了个寒颤。
她伸着手掌静静地享受着寒风穿过五指,来到她的脸上,犹如清风拂面,瞬间她的心里的烦恼都烟消云散,嫣然一笑:“还是人间好,虽然很苦,但苦涩之中仍然透着甜。”
张家一直与世隔绝,她来了世间之后,尤其是她来到长沙之后,尝遍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但仍然喜欢人间,甚至有点不想回张家了。
一件衣服轻轻地搭在她肩膀上,她转过身,略带遗憾地说:“师父,好想看下雪。”
看来今年是见不到雪了,他们来长沙一年了,就算是寒冬腊月,也只是下雨就算下雪也是还没落到地上就化了。
张启岚刮着她的小翘鼻,宠溺地说:“这有何难,我们去下雪的城市就是。”
“真的?”张起真扑倒他怀里,仰着笑意的小脸,等着张启岚的回话。
张启岚抱住她的小身板,就往后院里走:“嗯,你想去哪?”
张起真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会:“不知道,只要是能下雪的城市就好。”
说不定走着走着就碰到哥哥了呢,不过她现在眼睛失明了,不知道他见到她的时候,会不会嫌弃她?
她眼睛看不见,生活上会有很多不便,一天两天还行,日子久了难免会心声怨怼。
如果他俩真到了那一步,那就彼此分开吧,大家不是说好聚好散嘛。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人,她也有她的骄傲和自尊。
“好。”
张启岚的声音如山泉水淌过山涧,似乎能洗涤人心。
张起真立马把小脸贴到张启岚脸上,像小狗似蹭着撒娇道:“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这么急,张启岚嘴角抽了抽,直截了当地问:“那就明天走。”
张起真一听,搂着张启岚的脖子开心的晃悠:“好呀。”
张启岚被她晃的头都快晕了,不由失笑道:“你再晃,就不去了。”
“我不晃了。”张起真立马摆正张启岚晕乎乎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