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水县。
宋家仆从来来往往,收拾家当,
仔细看,
每个人脸上都散发出隐晦的喜色,宋氏被贴身丫鬟搀扶着主持大局。
宋氏眼角眉梢皆散发出一股喜意,能不开心吗,在这破地方穷山沟里待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要离开了!
皇帝驾崩,各大世家闻风而动,几天前,她丈夫宋矩接到调令,特许回京,才有了如今一幕。
其实也没什么要带的,以宋氏挑剔的目光,丰水县几乎没什么好东西。
唯一例外是白玉膏和香皂,自从用了它,她觉得自己比以往白皙了不知多少,肌肤也细腻光滑,她吩咐下人打包了不少带回京城,诶呀,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贵夫人,怕是要落空了。
她脸上露出一抹笑,忽然听见丈夫声音:“夫人。”
宋氏一怔:“老爷?”
宋矩神色歉然,讪讪地说:“明章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宋夫人立刻明白,他要回京,宋明章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也要跟着回去,可他之前狠狠斥责一通,甚至将人关起来,可以说父子俩一度决裂。
对好面子的宋矩来说,要他向儿子低头,比杀了他还难。
所以,这是要用她来充当润滑剂了。
宋矩满心盘算,白皎已经失踪,他们父子俩矛盾解决,等儿子接受现实,再给他在京城找一门贵女结亲。
他以为此事最大的阻碍是儿子,却不知道,最不想看见这副画面的人,是宋氏。
让宋明章回京?
不行,绝不可能!
当天晚上,小佛堂里,镂空兽首香炉中,淡青色青烟冉冉升起。
晦暗的房屋里,宋氏半跪在蒲团之上,听完丫鬟禀报来的消息,捻动佛珠的手停下来,半晌,幽幽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
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为什么生在宋家,为什么要挡我明辉孩儿的路!
明天就要举家离开,她必须抓紧最后的时间放走宋明章,又派杀手跟在他身后,他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月光皎洁的山路上,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宋明章就在马车里,盘算着该走哪一条路,他的大部分下属恰巧不在身边,只有忠心的老仆人。
马儿陡然嘶鸣一声,高高抬起上半身,老仆的惊呼声陡然响起:“少爷,有埋伏!”
宋明章掀开轿帘,只见马儿屁股后面扎着一根飞镖,月色下闪烁着森森寒光,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老仆推进车里:“少爷,您千万别出来!”
宋明章颇为懊恼,宋氏为人歹毒,他早就该猜到的,马车失控得在山路上行驶,老仆反倒想起一个好主意:“少爷,您跳车,我架着马车继续走。”
月色下,那些黑影步步紧逼,倘若不是马儿突然失控,他们早就截停下来,车轮碾在泥路上,溅起浓烟滚滚。
宋明章不再犹豫,在老仆掩护下,纵身一跳,荡起的烟雾遮住了他
的身体,又因惯性摔进草丛里,全身剧痛无比,他的最后一抹意识,是马车越来越远的背影。
这一刻,宋明章恨到极致。
“撬开他的嘴,灌药吧。”
一道极轻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宋明章艰难地睁开眼,眼皮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刺眼的白光掠过,让他一度落下泪来,半晌,失焦的瞳孔终于对准焦距,看清自己置身何处——
简单甚至可以称为简陋的屋子里,四周只摆放着木质的家具,更叫人瞩目的是,他眼前端着药碗的女人,简朴清丽的淡青色衣衫,长发挽成随云髻,容色无双,娇艳灼目。
他再熟悉无比。
心脏遏制不住地飞快跳动,他艰难地发生声音,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白、白姑娘?”
白皎惊讶地看着他,轻轻松了口气:“宋公子,你终于醒了。”
说着一勺药汁喂进宋明章嘴里,苦涩的味道让他瞬间清醒,这不是幻想,是真的。
一刹那,他神色正经无比,早没了之前刻意油腻的纨绔风流,坐起来之后,端得是一派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宋明章:“是你救了我吗?”
白皎摇摇头,他却并不沮丧,笑意温和地说:“不管是不是你救了我,白姑娘,我都要感谢你。”
说着竟然要做道谢的姿势,把白皎吓了一跳:“郭大夫说你身上有伤,最好不要胡乱动作,对你的伤势不利。”
宋明章:“多谢白姑娘的好意。”
白皎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感谢自己,明明……咳咳,她尴尬地掩饰一笑,在这样美艳无双的脸庞下,宛若春日晴空下,娇艳盛放的无边花海,艳丽灼目,夺人心魄。
宋明章跟着笑了起来,心头悸动得更为厉害,他想,自己和白皎应该是有缘的,不然,不会一次次遇见她,又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