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不可能随便看到一个人,就上去为他奉献一切。只能是你的家庭背景、你的三观、你的决断力,让你判断出——追随他对你的情感、利益都有帮助,你才会去追随他。如果你当时在末世世界遇见他时,他不是第一玩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玩家,你难道会上去说要追随他吗?”
“所以你帮助苏明安,是为了利益?”吕树沉默了一会,问道。
“不全然,最开始是。”诺尔微笑了一下,神情柔软了些:“后来就掺杂了许多其他的东西,比如友情,比如信任……你不也是吗?或者说,我们小队里的每个人,都是这样成为了朋友。”
“始于利益,终于真心。”
吕树定定地看了诺尔数秒,开口道:“……我知道了。”
旁边的苏凛再度抬头看了几眼,又装作不感兴趣地低下头。
诺尔脱去白手套。朝吕树伸手。
“我之前一直针对你,是因为我认为你可能怀有其他目的。”诺尔说:“但现在,你在第九世界做出的一切,让我觉得你是全心全意为‘第一玩家’好,所以我不会再针对你。”
他将手掌微微上扬,露出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从此以后,我们可以成为最信任的小队同盟,成为没有间隙的朋友,吕树,你认可吗?”
吕树定定地盯着诺尔伸出来的手。
听了诺尔这番剖析自白的话,他这才察觉,诺尔真的和正常人完全不同——诺尔的思维极度理性,具有相当高的逻辑性和目的性,甚至能将感情这种东西剖白得极为清晰。只是诺尔表面上阳光的笑容能掩饰住这些冰冷,让他变得相当具有亲和力,让人以为他是个乐观开朗的天使。
事实上,单纯的,热情洋溢的,明媚开朗的——如果诺尔真的纯粹是这种人,怎么可能那么适应阴间的副本世界,一直牢牢占据着第二玩家的位置。
天性热忱的小太阳只是他的一部分,他的理性牵引着他的感性,同时放大着他的感性——能让他以极度理性的心态,做出极度感性的行为,能让他为了一个未来奋不顾身,甚至牺牲自己去保全苏明安。
这种理性,当真正表现出来,反而会比绝大多数感性者更加赤诚,更加热忱。
“可以。”吕树伸出手,与诺尔的手交握,凝视着对方蔚蓝的眼睛:“一起过年吧。”
吕树并不讨厌这种人,这种人一旦确定了友情,就不会因为多变的感情而轻易舍弃。在感情中,诺尔这种人反而是最坚定的。
诺尔笑得眉眼弯弯。
“那就太好了。”他笑道:“我们会是永远的好朋友。”
……
二楼房间内。
苏明安坐在床上,关闭了监控界面。
之前他曾把茉莉和青晴这两个跟随者安置在别墅,为了安全起见,他在别墅的大厅里安装了监控。
所以,他听全了吕树和诺尔的对话。
靠在床上,他凝视着黑白色的天花板,视线一丝一丝盈满了液化质感的光线,脑子里嗡鸣不断,还能听到模湖的低语。
【亚撒。】
【……亚撒。】
……后遗症正在渐渐发挥。情感共鸣不是轻易过去的坎。当初连诺亚和森都是因此而死,这是几乎能将灵魂撕裂的痛苦。
他起身,走到一个柜子前,将抽屉拉开,露出里面四四方方的朱红色盒子。
他的手在盒子上顿了顿,犹豫三秒后,“卡哒”一声打开了它。
盒子开启,露出里面整齐摆放的五十朵玫瑰花一样的固体,表面泛着一层盈润的光,像朱红的宝石。
苏明安抱着这个盒子,坐在床头,盯着盒子看了一会。
他的视线在盒子上游离,飘动到这些固体上,又很快飘走。
最后,他将视线拖了回来,定格在这五十枚玫血上,它们像尹甸园诱人的蛇果。看着这些玫血,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压着盒子的手指越来越用力。
“卡哒”一声,他操控着手掌压了下去,合上了这个盒子。
这些是他在第九世界中带出来的玫血。考虑到这是一种精神稳定药剂,他就亲手做了一些带出来。玫血在不过量时,是很好的疗愈道具,自然也对苏明安的情况有效。
但犹豫了许久,他还是将这盒玫血放了回去。
不到万不得已,只要精神状态没有到无法行动的程度,他不想尝试这种药物。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想起了分身在鹰犬看到的……玫血过量者的死状,那是一种将自己的血涂满浴室的疯狂。
“……”
他倒在床上,忍受着耳边的絮语,沉沉睡去。
……
吕树推开房间。
这间房以木质装饰为主,墙面挂着毛笔字与龙国水墨画。红木柜子里挂着数十件短褂与汉服,窗台有一盆多肉。
这是别墅三楼的吕树的房间。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