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马球赛快开始了,我们去毬场吧。”末了,又补充道,“去那儿再和徐知雪理论。”
乐阳公主眼眸一转,笑吟吟看她:“阿瑛这么着急,是想去看球赛,还是想看我的皇兄呀?”
薛南瑛脸颊腾地氤红,垂眸躲闪,支支吾吾道:“我、我没有。”
“好啦,皇兄肯定也想看阿瑛。我可是每天都盼着阿瑛入选东宫,这样我又多了一个好嫂嫂。”
“公主总是爱开阿瑛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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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内苑毬场擂鼓阵阵,御马使牵来数匹宝马良驹。
马球自吐蕃传入宫廷后迅速流行,深得皇上偏爱,宗亲贵戚同样为之热衷。
今日场上的两队世家子弟分别身着赤紫衫服,他们正踩蹬上马,为即将举办的球赛热身。
内侍引导徐知雪拾级而上,他先前不大相信传闻中这位民间公主美得燕妒莺惭,要知常年劳累的婢女如何能与金枝玉叶媲美?但现在见到真人,他才惊叹是自己菲薄了。
美人一袭平常绿衫,乌发也仅以玉钗轻挽。放在常人身上平凡素净的打扮,却因她纤巧昳丽的容姿增色不少。在一众盛装华服的贵女中尤显清丽出尘,愈发让人挪不开眼。
这般标志娇妍的女郎,难怪皇上怜爱她。可惜是个善妒的性子,宫廷早就将她觊夺陆世子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背后都把她当成笑柄看待。
尽管对她有所偏见,内侍依旧尽职提醒:“公主观摩球赛时当心脚下,若从高台跌落,恐有性命之忧。”
“好。”徐知雪应声,扫视一圈,没有找到意欲拜见的太子,便寻了个远离人群的偏隅静处。
即便绕道走来心情舒缓了些,乐阳公主和薛南瑛的排揎仍旧徘徊耳边,那些取笑堆叠成千钧磐石压在她胸口,呼吸也变得沉重。
闷着头想,拆散陆怀玦的姻缘是她有错在先,被人鄙夷也是情有可原,几句唾骂而已,她受得住。
不一会儿,太子随众陆续前来。徐知雪略过乐阳公主和薛南瑛等人,捕捉到陆怀玦的身影,尚未来得及展颜,就在下一瞬,看清了他身畔女郎的容貌。
“意欢何时进的宫?我怎么不知道。”乐阳公主问。
“太子妃传我侍疾,我随阿兄入的宫。”尉迟意欢柔声细语,嗓音同她层叠逶迤的风信紫裙摆一样温善。
“噢。”乐阳公主环顾左右,“你阿兄人呢?”
“阿兄去中书省上值了,他说要勤勉公干,公主下降他后才不会嫌弃他。”
乐阳公主脸庞一热,微恼地低哼:“尉迟凌就爱戏弄我,我若嫌弃他,他还能向父皇求娶到我吗?”
众人纷纷笑了。窝在一角的徐知雪埋头降低存在感,祈盼无人注意她,这样她只消寻个契机拜见太子,便能早些离开此地。
然而天不遂人愿,好不容易守到下场上马的太子,身子微恙的托词适才出口,惊异的反问就打断她的话。
“秦王说他临时抱恙来不了,你也突然抱恙?”乐阳公主笑意不减,腔调却句句紧逼,“医师就在那边候着,叫他给你瞧瞧,莫要传入父皇耳中,说我们薄待你这个姐妹。”
“乐阳。”太子轻斥,见乐阳噘嘴不满,拿她没办法,转而对徐知雪道:
“乐阳的毛病就是心直口快,知雪不要跟她计较。入秋天凉,秦王那边已有医师前去探望,既然知雪有恙,那就传医师过来诊脉,大家也能安心。”
乐阳公主瞧见皇兄偏向自己,骄傲地挺直脊背,吩咐宫女道:“快去把医师叫过来,我倒要看看是真病还是装病。”
徐知雪未曾料到乐阳这般不放过她,心里慌乱无措,下意识寻找陆怀玦。
找到他时面色瞬间凝滞,看见他同尉迟意欢就座前方。月白衣袍和风信紫裙裳若有似无地重叠,就像一对交颈鸳鸯,根本不容旁人涉足,也毫不在意这边发生了什么。
乐阳公主循着徐知雪的目光望过去,发现她在看什么后立即冷笑,“父皇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薛南瑛送太子下到毬场后折返,很快一唱一和加入乐阳公主对徐知雪的贬斥。总归徐知雪夺人姻缘在先,这般歹毒的女人,如何讥讽她都不为过。
“阿瑛,我真的瞧不起飞黄腾达后肆意妄为的人。有的人成了公主仗着宠爱去撬人家墙角,问题是你能撬得动人家的墙角吗?”
“公主没必要和她一般见识,要我说,她是和她娘学的,她娘不就趁着陛下出巡,一心攀高枝吗?母女俩骨子里的低劣,改不了的。”
乐阳公主一听骤生怒火,按时间算来,父皇在民间宠幸徐知雪的娘亲正是她母后难产而亡的次年。要知道父皇因为母后香消玉殒降罪了不少人,悲不自禁甚至借酒消愁,怎会生出临幸女子的想法?定是徐知雪娘亲蓄意勾.引。
“贱婢!”乐阳公主陡然疾言厉色,“下去,你不配待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