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乎在通道里迷路了一整天。
冬婵有很明显的路痴,对空间方位的构建能力很弱,但她对时间的感知很敏锐。
即使没有外力计时,也她能察觉到他们在这里面迷路了多久。
陆予在通道里尽量辨别道路,带着她往前走,做记号之类的方法完全没用,因为不管给多少条通道做上记号,他们都在没有见过那个记号。
他们走走停停,却没有再回到过之前的道路,每一条路都是全新的。
通道随处可见一些动物的尸骸,猫狗宠物,甚至还有几只牛羊,但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人类的尸骸。
这反而增加了诡异感,仿佛在这个永远也走不到头城市里,人类都凭空消失了一半——也或者有什么东西食用了他们的尸骨。
直到下午,三人才找到一条比较狭窄的通道,虽然有些昏暗,但这种通道比主要通道要更加适合露宿一些,没那么透风,也不用担心头顶的黄沙会突然坍塌。
冬蝉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随后再也坚持不住,向后栽倒下去。
“呼...呼......”
她呼吸声急促,体温滚烫,脸颊染着不自然的艳红。
这太不正常了,污染度明明并没有突破她的临界值,但却产生了严重的污染排异反应。
......而且她觉得自己产生了幻听。
似乎总有声音在呼唤着自己,这个声音最开始是像机器一样毫无感情,甚至经常卡顿,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她和其他人语言交流变多后,这声音就逐渐清晰,变得像是她的声音。
这种幻听和一模一样但又全然不同的道路一起增加了她的茫然和模糊感,甚至让她感觉分不清那到底是幻听的声音还是自己真的在开口说话。
“冬蝉。”陆吾单膝蹲下来,用手背贴了贴她的额头。“你在发烧。”
冬蝉摇摇头,已经不太想说话了。
陆予拧开水瓶,抵到她唇边,她才小口小口地喝了一点。
“还是让我们背着你走吧,别勉强自己。”
“......”冬蝉小声地吐槽:“让你背才勉强我吧。”
一点细微的疼痛感在胸口蔓延开来,让他握着水瓶的手紧了紧。她宁可勉强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再依靠两人了吗?
因为他们曾经刻意操纵过她,刻意把她娇惯得不问世事,才得以接替了她的权柄和职位,所以她有了防备心。
这是无可厚非的事,陆予也清楚地知道这样做的卑劣和自己应该付出的代价。
......可她吃了很多苦吧。
陆予不在乎她对自己的态度,只是为了这件事而痛心。
在来到这个陌生的、危险的世界后,她吃了多少苦呢?又有多少次,因为不能信任别人,因为担心别人也像他们一样别有用心,而勉强自己,苦苦支撑?
他一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是多么荒谬而无可回转,一边又期望能在这个荒谬世界里得到她的片刻垂首。
然而冬蝉却完全没在意这点小事,靠墙坐了起来。
到了夜间,温度骤然下降。
沙漠的夜晚格外的冷,更何况这里是地下,是污染源汇聚的地方,如果没有篝火,人在这里根本活不过一个晚上。
陆吾一边将一份加热过的军粮递过来,一边担忧地询问她:“真的没事么?你的脸色有点难看。”
这种军粮的包装袋很薄,只需要在火边热一下就能食用,味道当然是不能强求的,但在这种境遇下能有一口吃的就已经很好了。
手里捧着的热度让冬蝉觉得好一些了,她喝了口汤,才回答:“没事,我只是有点头晕。”
“没事。”
“没事。”
耳边的声音又开始作怪了,冬蝉不确定这是不是污染照成的幻听,这段时间她承担的污染量一直居高不下,幻听、幻视,也算是高度污染里的常见症状,她干脆没说出来,反正这两人对污染的了解肯定比不上她自己。
她能处理好的。冬蝉想。
“别太逞强了,今晚盖着外套睡吧。”他说的当然是指自己的外套,冬蝉现在压根就没有这种东西。“别拒绝,要是你出什么事,巴别塔和你的队员就要活剥了我们俩了。”陆吾尽量用轻松地语气调侃,诱哄她接受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
冬蝉本来想拒绝,但这里的晚上实在是太冷了,而她又太过于难受,如果再失温的话也只会加重病况拖累队伍。
“嗯,好吧。”她说。
脑子里的声音也说:“好吧。”
陆吾抖开外套给她披上,那外套上还有一些他的体温,有一种温柔的甜味。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温度和甜味确实帮她舒缓了紧绷的神经。
冬蝉放松下来,篝火的光映着她漫不经心的脸,因为石壁很冷的缘故,冬蝉从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