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花红是五天后下葬的。
虎三将黑鸦的坟立在了娘的旁边,他们兄弟三人本是以天为被,以地为铺的孤儿,本以为这辈子就靠偷鸡摸狗活下去了。
是娘收留了他们,给他们吃穿,教他们谋生的本事。
而原本的一家四口,如今只剩下他和闷子两人。
他穿着丧服跪在坟前,整个人好像消瘦了一圈,眼下乌青发髻凌乱,原本的络腮胡因为好几天没有修理,已经长了许多,此刻看上去更加憔悴。
“虎三哥,节哀顺便,你几天都没吃东西了,花红婶要是看到你这副摸样,定是会心疼的。”
秋雁带来吃食来照顾兄弟二人,见到虎三此时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偷偷摸了把泪。
他犹豫后接过烧饼,却没有吃,只是静静看着手中的烧饼,苦笑着带着哭腔喃喃自语道:
“我以后是不是再也吃不到娘烙的饼了。”
闷子醒来知道娘也去了后,直接发起了高热,烧了一天一夜才彻底清醒过来。
曾经最爱耍嘴皮子,整日嘻嘻哈哈的混小子竟一夜长大,在虎三养伤的时候,都是他在主理丧事。
赵寂言在花红婶坟前烧掉了那件棉衣,他还记得那是田花红给黑鸦做的新衣,他只穿过一次。
“多谢你花红婶儿,在山寨的日子我永远都会记得,你和黑鸦哥在下面也要照顾好自己。”
从来都不相信人有灵魂一说的他,此刻却觉得黑鸦在下面要是能穿上娘给做的新衣,应该也会开心的。
他轻轻拍拍闷子的肩膀,都说人是一夜间长大的,三人里年纪最小的闷子,再也没有无忧无虑的时光了。
山寨里那些漫山遍野玩耍的五岁孩童,看见身穿白衣送丧的队伍,都停下来好奇张望,听闻“田大娘走了”,还以为是田大娘出了远门,吵着闹着要跟去,让田大娘快些回来,给他们做芝麻糖吃。
...
大殿内。
江锦收到江霞传的信后便风尘仆仆赶了回来,事关重要,本决定让江霞先行启程回来告知熊侠凌,不料寨中居然发生了这般变故,还好江霞先他一步回到寨中,若熊侠凌真的中了奎毅的计,他们兄妹二人还有何颜面见故去的熊将军。
金乌自熊将军战死后,便再也没有出鞘过。
“少主可有大碍?”
见江霞出来迎他,他持剑轻巧跃下马,衣衫上还沾有晨间露气。
“尚无大碍,与奎毅一战虽未伤及筋骨,但也需调养一阵子...但是,我预料蛊毒也快发作了。”
“那奎毅当真不是明鹿那边派来的,你信中所说的同党又如何了?可有全部擒获?”
“一死一逃。”江霞面色凝重,开始细细给江锦讲述: “那一男一女自称是鸠阎道里的,我看所修功法也不像明鹿杀手,女的逃走了,应该不是大皇子的人,忤成修没那么傻,只派两个人来行刺。但我揣测鸠阎道吞并山寨之心不死,还会卷土重来,这些日子你我还得格外当心。”
江锦点点头,压低了声音:
“那老将军的事可要告诉少主?”
“再议吧。”
金枫荷在老鬼死后便乘乱溜走了,或许是尚有一丝良心,又或许是为自己日后留下一条退路,她还是把解药的配方告诉了赵寂言。
“大哥,寨中此番祸患都是我的疏忽,我受贼人蒙蔽,害死了不少寨中弟兄,请大哥责罚!”
熊侠凌并没有怪罪熊致,起身将他扶起:
“此番责任并不在你,奎毅与我积怨已久,我早料到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鸠阎道也会牵涉其中...”
熊致一拳锤在石墙上: “可恶!让那个女人跑了,幸好霞姨回来了,否则我真的...”
他自责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那奎毅是从何处得来的邪物?黑月弑灵枪靠吸收使用者的内力供养,不彻底杀死敌人绝不会停下,而这使用者也会因为内力全然耗尽而亡,简直是魔物!”
还好大哥用金乌剑制服了黑月弑灵枪,但这金乌剑如此厉害为何之前从未见大哥用过?
“阿致,还有些事情,我从未告诉你。”
...
去往鸿阳路上。
鸿阳乃天黎国都,从芙阳县去往鸿阳还得经过漳州和儋州,赵寂言深刻体会到了生产力低下的社会通行是多么的不便利。
连江氏两个高手快马加鞭都跑了半个月之久,现在要他和熊致一起去,这一千多公里少说也得走个把月吧!
“那你去京城把人找到就带回山寨?”
赵寂言骑着马和熊致并排走在官道上,三日前他已经跟熊侠凌辞行,在鹤鸣寨也躲了快两个月了,也该离开了。
没想到熊致也说要去京城,要和他一同离寨。
熊致说是要去京城请一个神医回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