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琅自然是有资格这么说,因为他所改修的魔功虽然异常邪恶,为正道不齿,但也确确实实有着极大的优势,便是雷打不动地拥有三条生命,即便挫骨扬灰,都能随着时间的推移,顺着空气重新黏合到一起。
别人常调侃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魔功复活可不用十八年,只需十年即可恢复如初,只有在第三次杀掉他时,才算真正地死去,所以她早就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可灵琅这么说,难道是认为她已经死过一回吗?
沉吟片刻,云疏默默地看了一眼飞舟上的迹部景吾,总觉得他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在她回过头的时候,才发觉迹部景吾的目光竟然是一直围绕着她的,青年目光灼灼,眸中似有信任,似有,担忧?
见云疏不言,灵琅笑道:“若真的有,怎么你的父亲母亲,没有活过来呢?”
云疏微微一怔。
在灵琅之前,魔界作为神界的对立方才是神界最大的敌人,彼时的魔主祸乱人世,弄得三界苦不堪言。她的父母也是在与魔主的最后一次战斗中陨落的,双双自爆,同归于尽。
魔界皆是尸位素餐之辈,向来将凡人视如蝼蚁,榨取凡人,吸食凡人,没有为凡人做贡献也就算了,还想着让苍生陪葬。
灵琅此刻忽然提到她的父母,定然是想激怒她,不过云疏早就认清了现实。父母为守护三界付出了异常惨烈的代价,但魔主陨落,灵琅却忽然出世,一切的一切都隐隐给云疏一种近乎恐怖的轮回重现的预感,她终究也会走上父母的这条路,以身济苍生,或许是宿命使然。
根本没有时间去悲春伤秋。
云疏第一反应便是淡淡指出灵琅的目的:“你不过是试图借我父母之事激怒我。”
“你动摇了吗?”
云疏觉得眼前这人一点都说不通,冷静地捻起法诀寒声道:“多说无益,手底下见真章吧。”
淡绿的光芒在指尖越聚越多,柔和且强大。云疏衣袖一甩,指尖的光团顿时席卷而去,“噗”的一声后,淡绿的光团重重击在阵法的内壁之上。阵法被击中的部分似乎是石入水波般荡漾出了一环又一环的光圈,隐隐有松动之兆。
迹部景吾站在飞舟之上认认真真地握着护阵法宝,凝神观察了片刻,仔仔细细地扫视着这圈散发着红光的阵法。身边的队友们还在紧张兮兮地偷偷互捅肘子:“真的没问题吗?我怎么感觉我们很危险!”
迹部景吾高挑修长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不满地用目光回扫一遍队友:“难道你们已经有了赴死的决心,啊嗯?”
旁边有人一脸惊恐地抱住头:“不不不,我还想回去吃甜点呢!”
闻言,隔壁队伍有人自动接话:“尤其是季节限定咸味焦糖泡芙,吃不到我真的会死不瞑目!”
“真的!”
“真的!!”
静静地在飞舟前又观察了片刻,迹部景吾定了定心神,将目光重新集中在悬浮于空中的云疏身上,缓缓却十分确信地开口:“本大爷相信她。”
听见迹部景吾如此笃实的信任,众青年眉头一舒,到底是松了口气,也跟着迹部一起观察起来。
不过云疏倒是没想直接破开阵法,她只是想测试一下阵法的强度,果不其然,强力的攻击无法彻底撼动,想要以力破之应该是非常困难的。
云疏正思索着破阵之法,本能地察觉一道危险的红光袭来,反手一甩袖就是一个防护。还没有真正碰到她,那红光便顿时被她打散,消解在空中。
她出招快,防卫也快,这种偷袭基本无法伤她分毫。只不过,在动用灵力的时候,她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灵力,在一点点地流失,虽然极其微弱,但那种灵力从身体里一点一点抽离的感觉却是真实的。
该不会,这阵法是失传已久的化血阵。
想到这里,云疏脸上的神情忽然凝固了。
灵琅笑道:“哈哈哈哈哈,你发现了吧。”
灵琅非常高兴,比云疏以往见到他的任何一次都要高兴。仿佛看见被困在阵中神情凝固的云疏就令他格外愉悦,不由自主地便要大笑起来。
“先让我的手下们陪你玩玩。”灵琅轻松一挥手,那些守在阵旁如石雕般的血奴便都瞬间活络了起来,张牙舞爪地吐着猩红的舌头。
霎时间,十数只血奴便收到指示朝云疏冲了过来。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飞舟上的青年们皆是一惊,不由自主地一齐捏住了护栏,冷汗淋漓。
向日岳人手一直抖,喃喃道:“这些怪物还算是人吗?”
眼看着十来只血奴们快速地涌向云疏,迹部景吾的眸色变得异常冰冷:“不是人了。他们也已经忘记自己曾经是人,连哭泣和害怕都不再记得了。”
众人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