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后悔提出这个话题了，看着程理脸上淡淡地失落，赵书清就觉得心里一阵纠痛。
程理见赵书清一脸自责的模样，还反过来安慰她：“你做什么这副表情，又不是你的过错。”
赵书清脱口而出：“可是这也不是你的问题啊。”
程理愣住，停顿片刻，问她：“那你觉得我会变成一个人渣吗？”
赵书清使劲地摇摇头，盯着程理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并不知道未来你会不会变成一个人渣，我只知道你现在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我们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和别人脸红，脾气温和，有能力。程理，”赵书清唤他，声音坚定，“我不知道我这么说是否恰当，但是我还是想说，你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这意味着什么呢？”
赵书清掐着手指头计算：“这就意味着，如果你的人生只有七十年，你就有一半的时间是个好人，如果你的人生有八十年，那你也做了将近半生的好人，如果你是九十岁，这已经远超人类平均寿命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也已经走过了三分之一的人生，以一个好人的身份。”
程理听着赵书清假设自己的寿命有多久，她在用自己理解的数据解释自己观点，程理很认真地听。
赵书清继续说：“我不知道所谓的犯罪基因是什么，我从来没有了解过，但是我从来不认为一个一直努力认真生活的人会变成一个罪犯，如果说因为有犯罪基因遗传的理论，所以就否定掉一个人作为一个合法公民的部分权益，我认为这是不公平的。这个世界上原本的好人被逼急了犯法的不是没有，基因太复杂了，这不是我们可以说的清楚的。
而对于我来说，所谓的基因血脉也好，原生家庭也好，这并不能成为一个人被评判为是否好坏的标准。两个人的关系里确实会要考虑很多，但是我并不认为这种本该合理的考虑应该参杂莫须有的罪名。就算是装，如果有一个人能够确切实际的装一辈子的好人，那么我就认为ta是一个好人，这和其他任何事物都没有关系，仅仅只在于ta的行为表现出来是什么样的。
程理，不要因为他人的言论妄自菲薄，也不要因为自己的犹疑固步自封。你要相信，相比于大部分人，你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了。”
程理和赵书清对视，瞳孔有些震颤，久久没有说话，良久之后，他低头佯装喝水，轻轻地嗯了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赵书清听见对面的人说：“谢谢。”
赵书清笑得眼睛眯了起来：“不客气呀。”
赵书清的云山书院里的学生越来越多了，因为这几年的发展，整个高信区这一带人都变得多了起来，有一些镇上的孩子们都会来到云山书院里来学习一门或几门兴趣课程，除了一些文具需要自备，老师课程都还是免费的，作为回礼，会有一些人逢年过节就会给书院里的老师们送些小玩意儿，生活里的吃食啊，有趣的物件啦，甚至还有一些重礼节的，还会很有仪式感的准备束脩，一刀肉，一些干粮，或者一些自己的手工艺品。
每次收到这些东西，赵书清都觉得有一种满足感，一部分来自于收到礼物的欣喜，还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那种教学无门槛的喜悦。
张崇华老师和她感慨：“有教无类啊，没有那么多门槛在前面挡着，真的能够找到很多有灵性的好苗子。”
赵书清于是就和他笑：“张老师最近又找到好苗子了？您说说您这几年都找到多少了？人家还以为好苗子都烂大街的呢？”
张崇华老师捧着茶杯乐呵呵地笑：“这就是无所求的时候成就越大，都是奔着兴趣来的，有灵性的自然就被留下来了，相对而言好找一些。本来就是不缺人才，但是门槛高了，程序化了，反而埋没掉了一部分人，不然怎么那么多自学成才的所谓平民天才呢，本来艺术这个东西就是要看个人的灵性，发自内心喜欢，再怎么也不会差。”
赵书清点点头：“说起来，我们书院一开始其实就是一所兴趣学院来着，很多应试的东西是不打算教的，学校里自然会教，可惜刚开始起步的时候，招不到人，我这个学科老师也就来滥竽充数了。好在现在人也不缺，我就可以摸摸鱼了。”
是的，早期来信安村的人，大多都会来云山书院里带一段时间学，久而久之，这就成了一个传统，所以这两年书院里就没有缺过老师，甚至于各种兴趣类型都有。
因为越办越出彩，赵书清还收到了不少来自各地的捐赠资助，书院的规模已经扩了两倍，之前的房子空了出来，用作了老师临时的宿舍，赵书清在钱诚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小学，翻修一番，搬了进去，规模有了，老师有了，各种专业的教室装修也跟上来了。
赵书清深感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悠闲地摸了一段时间鱼，再后来有跑到镇里去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干了一段时间，平时就只有周末的时候会整理一下书院的各项琐碎事宜。
陈劲松的公司这几年也逐渐成了型，规模越来越大，李清月索性就拿这个当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