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句号兄的第一天，想他。
赵书清坐在书桌前，对着账单长吁短叹，她的财务怎么总是状况百出？！
可惜人是她自己招进来，也是她自己给送走的，所以有什么事情也只能她自己扛。
她总了一遍帐，然后就开始剪自己的视频，自从陈劲松来了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打开剪辑软件了。原本打算自己跟在陈劲松后面学习一下，后来发现人一忙起来完全就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事情。有了帮手产生了惰性，她的剪辑技术甚至因为消极怠工太久还退步了。
把素材整合起来之后，准备后续精化的时候，她彻底躺平，开始呼叫程理：“程哥程哥，我程哥在吗？”
程理：“在。”
赵书清发了一个眨眼的表情包过去。
程理问她：“有什么事情吗？”
赵书清：“你现在忙不？”
程理：“还好。”
赵书清继续眨眼。
程理：“……怎么了？”
赵书清：“程哥，救命啊。”
下面附了她的粗剪视频和脚本。
程理：“……”
程理很是无语地接收了视频，一个小时以后赵书清就接收到了最终成品，她感恩戴德，又是一通夸张感谢。
程理真是受不了她：“陈劲松呢？”
赵书清：“打工去了。”
程理：“？？？”
赵书清老实交代：“孩子大了，想养活自己，本来打算搬砖去的，我给他打发到塑料厂里去了。”
程理想了想：“你可以让他跟我干，我听说他技术不错，最近我们公司有一个外包项目，不算太难，我可以推荐他来试试。”
赵书清大喜过望：“程哥！你真是救星转世吧！”
程理没有再回她。
赵书清也没有在意，很是开心，晚上陈劲松来找她的时候，她就顺嘴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了：“你程理哥哥准备带你一起感受技术工的快乐。他们公司最近有一个项目，他可以带你试手，入行先迈出第一步，以后就都好办了。”
陈劲松今天在塑料厂里搬了一天的物料，看守机器，都没有怎么休息，脸上出了汗，粘腻腻的，还有些发黄。听见赵书清说这话，他很惊讶，嘴巴里还包着饭，问她：“程哥怎么忽然说要带我做事情？”
赵书清无所谓地说：“就我和他提了一嘴，正好他手头上又有活，就拉你一把呗。”
陈劲松沉默：“为什么帮我？”
赵书清嘴比脑子快：“因为你是我们的小伙伴呀。”
不知怎么的，陈劲松鼻头一酸，来了这里这么久，他今天忽然有了倾诉欲：“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是的呀。”
“为什么不问。”
“那你想说吗？”
“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那就慢慢说。”
陈劲松于是就开始说了：“我学习很好的。”
“嗯。”
“我家里条件一般。小时候，我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要出人头地’。”
“嗯。”
陈劲松就像是挤牙膏一样慢慢说，赵书清一直很有耐心地给他回应。
“我也很努力，一直在学习，上大学之后，他们告诉我，你一定要努力学习，一定要给他们争脸。可是我发现我不会，我身边的人每一个都比我厉害，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厉害了，但是其实在他们面前我什么也不是，学校里的竞赛组队，我技术一般，情商也一般，总是找不到可以合作的队伍。
人真的是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真的算不上什么，在一堆天才面前，你过往最高的成就可能只是他们的起点，这个时候，你还可以拿什么跟对方比较呢？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陈劲松的嗓音忽然就开始颤抖了。
赵书清沉默地坐到他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陈劲松还在继续说，声音里明显带上了哭腔：“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就感觉自己打不起来精神了，我的父母每天还在亲戚面前吹嘘自己有一个多么天才的儿子，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压根儿就不是天才，他甚至连基础的组队都做不好。我真的能够为他们长脸吗？我真的能够养活自己吗？我每一天还要靠着我的父母生活，书清姐，你知道吗？我已经二十一了，我还要靠着自己的父母生活，他们也已经很大了，他们这一生最骄傲的时候好像就是在我大学之前的那一段时间，因为他们以为自己拥有一个天才儿子。我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是我的室友发现了不对劲，和我们辅导员说了这件事，然后我就被送去检查了。”
赵书清脑海里几乎是一瞬间就蹦出来了三个字，抑郁症。
陈劲松竭力避免提到那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