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敢回嘴,直到最后忍无可忍的克雷默卷起病历本给他俩头上一人来一下。克雷默是真的把他们当作弟子在对待,也是个不错的老师,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虽然他每次一张嘴苻伊都在心底气得扎小人。
天知道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垂下眼,剪断了缝合线,在奥罗拉检查无误后像个幽灵似的又飘回了休息室,继续和飞坦窝在一起看书。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也挺好的,苻伊想道,只可惜,这里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轻松。走廊深处的尽头时常传出不安的动静,那里有一扇紧闭的门,通往地下室,克雷默从不允许他们靠近。
有一次因为手术的缘故,苻伊没有回家,半夜起来喝水的时候,她看见奥罗拉和布莱克离开诊所。
他们拖着一个麻袋,袋子鼓鼓囊囊的,有着晕开的棕红色、干涸的印记。奥罗拉看着她,似乎有些局促,布莱克倒是大大方方地冲她笑了一下,两眼弯弯,还挥手打招呼。
他们没有任何想隐瞒的意思。
她和库洛洛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侠客和富兰克林了,他们都被养母们留在家里,有次偷摸跑出来后,被找上门的养母揪着耳朵拽了回去。
砰砰——砰砰砰———
激烈的敲门声响起,苻伊这才回过神来。
“喂,愣着干嘛,”是飞坦在叫她,他撇了苻伊一眼,撞撞她的肩膀,“快去开门,吵死了。”
苻伊踢了他一脚,没好气道:“不要,你去。”
飞坦举起手中的书晃晃,意思他正忙着呢。她撇撇嘴,这才走过去:“来了来了,请客人稍等一下。”
“苻伊————!”
门刚开个缝,声音差点把她掀飞,飞坦捂着耳朵探出了头:“窝金?”
意料之外的访客。
“苻伊,”窝金刚刚跑过来,气都还没喘匀,他有些哽咽,“帮、帮帮我们!玛奇,求你救救玛奇!”
这是她来到这里的第二个夏天,依旧黏腻又潮湿,热浪翻滚着袭来,伴随着湿咸的季风,瘟疫造访了流星街。
是的,瘟疫。
乌鸦发出粗粝的叫声,圆溜溜的眼睛像玻璃一样,映出满地尸殍。它们扑扇着翅膀盘旋在上空,投下黑色的阴影,伺机饱餐一顿。
时疫爆发的事克雷默一定早就知道了,他提过一嘴,让他们捏乱跑,不要靠近外围,而且水一定要喝煮开的。只是过于随意的语气让苻伊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流星街滞后的信息直到有大批感染的患者出现后,她才从翻出来的报纸看见消息。
瘟疫像是落在干枯草秆上的火星,迅速燎着了整片原野,工厂不分白天黑夜的焚烧着尸体,街上人影稀疏,被腐烂的味道浸透,每天都有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走来走去,把倒下的人、死去的人搬到教堂,死去的人会被焚烧,还没有死去的人会等着被焚烧。
莉莉回家的时候烦躁极了,据她所言,议会那群老头又吵得不可开交,她和库洛洛眼观鼻鼻观心,对视一眼,换着法子逗莉莉开心。
想到这苻伊眉头一皱,赶忙把窝金拽了进来,被人听见可就不麻烦了。她和飞坦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带着他们快步走向休息室。
“是感染了吗?”苻伊一边走一边摸摸玛奇的额头,她看起来糟糕极了,紧闭着眼,嘴唇发白,干得都开始流血,紫色的头发一缕缕贴在脸上,被渗出的汗水浸湿。
“教会那边根本屁用没有,我翻过去看了眼,他们只会把感染的人关在一个房间里让他们等死!”窝金咬牙切齿道,气得几乎在发抖,他抱着玛奇的手绷得青筋都鼓起来了,但落在她身上力道仍然十分轻柔,像是对待珍宝一样。
什么?!
苻伊像只猫一样炸开了,她一巴掌糊在窝金身上:“这种时候了你还往那跑,要是你也被传染了怎么办!”
力道不重,但窝金还是被吓得缩了一下,他反驳道:“我得去看看那地方合不合适啊,不然玛奇怎么办!”
这句话成功让苻伊闭上了嘴,她看着蜷缩在窝金怀里的玛奇陷入沉默,小小的一只,失去了往日精神的模样,蔫巴巴的。
“怎么可能让玛奇去那种地方,本来好端端没事的人在里面都会死掉!”窝金忿忿道,连他们这种从小在流星街的垃圾山里活下来的人都无法忍受的地方,其恶劣可想而知。
苻伊沉默了一下,开口道:“玛奇不会出事的,这里还有我和飞坦,你放心。”
说到这,她抬起头,飞坦冲他们挥挥手,招呼他们过去,他先去确认克雷默三人都不在休息室。
苻伊从窝金怀里接过玛奇,把她放在床上,飞坦端过来一盆水,走得很急,水面剧烈的晃动,溅出来晕湿了衣服。她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条毛巾在水里打湿,拿出来把水拧干,叠好敷在玛奇额头上。
确实,他们没有猜错,东区唯一有药的地方大概就是这里了。
早在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