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说谎的代价,这是我的了。”他随意道,“接下来,我们来聊聊你的朋友……”
她这才抬起头来,黑水晶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怨吗?怨无力的自己,怨无法保护任何人的自己,怨自己什么都留不下来。苻伊抿紧了嘴,下嘴唇被咬的惨不忍睹。
不够强大,没有能力,就只能任人抢夺吗……她心下笑了两声,还真是符合这里。
苻伊闭紧了眼,深吸一口气,重新看着克雷默:“他体温有一个循环周期,大概是一个小时左右,最开始烧起来的时候找到了点对乙酰氨基酚,吃下去没有任何效果。”
她想了想,补充道,“而且不是普通的疾病,嗯……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这样的病症,但是我们今天白天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带着鸦嘴面具的人,他留下了指印,在库洛洛的脖子上,现在是黑紫色,附近的血管也是这种颜色的,甚至还在蔓延。”
她一股脑的把自己发现的所有全部都倒了出来,希望可以提供些有用信息。
有用就怪了,克雷默感觉自己的脑袋隐隐作痛,果然是接了个大麻烦。
“你们还真是运气不错,赶的挺巧。”克雷默顿了顿,瞥了她一眼,“我会救他的,不管是你……还是看在莉莉安娜的面子上。”
一道惊雷劈过心底,莉莉安娜……是莉莉!
她脸上一热,羞辱夹杂着愤怒,像火焰一样烧着。不管有没有诊金,她拿不拿东西出来,克雷默都不会任由库洛洛死去。
就像是笑话一样。
克雷默俯下身,灰色的头发从额前滑落,他搭上苻伊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好了,过去跟你的小朋友汇合吧,这边由我来接手,你可以放心了。”
“看,他很担心你呢。”
苻伊被罩在他的阴影里,克雷默垂下的银灰色头发有些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一抬头,透过镜片,对上那双无机质的眼睛,浅灰色的虹膜似乎有些发亮,她甚至能清楚地看见他眼瞳的纹路,一条条纠缠在一起,向中心的瞳孔陷去。
好近,满眼都是扎人的银灰色,越来越近,像是冰冷的金属一样。一点又一点,愤怒消了下去,她又麻木地侧过头,飞坦正回头看着她,注意到她的视线,细长的眉尾高高挑起,看起来想冲过来骂她一顿。
“去吧。”他轻轻一推,将她向手术台那边推去,自己转身去探查库洛洛的情况。
苻伊被他推得跌跌撞撞的,她好像还没缓过神来一样,大脑隐隐发麻,因为刚才激烈的情绪起伏而感到缺氧。
她踉跄两步,又滞在原地。
啧,这家伙没事吧。
飞坦心下一急,苻伊这样子太不对劲了,像是失神了一样,眼里似乎连高光都暗淡了下去。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看见奥罗拉没有制止的意思,三两下扒拉掉手套,冲到苻伊身旁。
“喂,喂!!”他焦急地扶助她的肩膀,晃了晃。
苻伊被他摇得眼冒金星:“飞、飞坦!!!别晃了!”
她像是突然醒了一样,惊讶道:“哇你眼睛能睁得这么大……诶呦!”
“你个傻子!笨蛋!白痴!”飞坦狠狠踩了她一脚,气得青筋直蹦,亏他担心那半天!
不过……他眯起眼,看着苻伊两眼直飙泪花的样子,松了口气,可算是回来了。飞坦伸出手,直直伸向她的额头,苻伊唰地一下闭紧了眼,准备接受脑瓜崩。
痛感没有降临,头上被人轻轻拍了两下,她听见飞坦无奈的叹息,他应该气得不轻。
嘴上不饶人的家伙,苻伊睁开眼,讨好地笑了两声:“我没事,放心吧。”
“你的……”飞坦顿了一下,欲言又止,刚才那些应该是她以前的东西吧。
“没事,”苻伊摇了摇头,明白他在说的什么,她笑道,“以后有机会还能再买。”
飞坦看着她,指节攥得都发白了,他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撒谎也得说得可信点啊,让人不放心的家伙。他瞪了苻伊一眼,揪着她走向手术台。
瞳孔骤然缩紧,苻伊拉住飞坦,站在了原地:“飞坦……”
“什么事?”他也停了下来,不解地回过头。
怪不得……这么浓的血腥味。
手术台上的人眼里没有瞳孔,整个眼球翻得只剩下眼白,布满了红血丝。嘴巴张开,发出微弱的嗬嗬声,嘴角还残留着白沫。
肚皮被破开,袒露在空气里,里面的内脏都还在蠕动,像是植物根须一样的东西缠着它们,勒出深深的痕迹,有的地方甚至已经破了再往外哗哗渗着血,血肉挤压发出滑腻的声音,腥臭味里还夹杂着一种甜味。
深褐色的根须不断地分裂生长,侵占更多的空间。苻伊捂住了嘴,喉头涌上反胃的感觉,他体内那东西是活的!
这人竟然还能活着……苻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从进门开始,她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说服克雷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