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们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师兄一听,接过话头,贱笑两声:”我们要等会才能过去,你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苻伊把外套脱下,换上自己的工作服,没好气的讲道:“叭叭什么呢,多大的人了,而且你们没来我根本不能进去好么。”
“哈哈!大早上就挺精神啊。”
”哎呦!”
瞿松岭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姜严的脑袋:
“臭小子,别嚯嚯你师妹。”
“诶诶,不说了不说了,一会见!”
苻伊忍不住闷笑两声,从抽屉里拿出副新的橡胶手套换上。
她师兄真是个活宝。
吱呀—————
是门又被推开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脚步声。
诶?姜严他们来的这么快吗?不应该啊。
“谁呀?”
苻伊抬起头来,却发现面前没有任何人,办公室的门大敞着。
是风吗?
她有些纳闷的想,明明听见了脚步声,不应该没人啊,莫不成是哪个路过的人手闲着推开的吗?
算了…她撂下手头的东西,走过去准备把门关好。
走廊没有人,天蓝色的墙根在时间的冲刷下变得灰蒙蒙的,格外斑驳,不知道是哪的窗户没有关,吹的走廊呜呜作响。
突然,视野的盲区闪出来个身影,直直地冲向了她。
银色的寒光闪过,苻伊的瞳孔骤然缩紧。
“你…!”
红色的,黏腻的触感,还有渐渐褪去的温度,以及长久的疼痛。
脑海中是一片混沌,周围好像很安静,却又散发着躁动的气息,空气闷热,蒸得人耳朵里有嗡嗡的声音,连环境似乎都变得扭曲起来。
「你小子!站住!!!」
「别跑!」
有人在,在说些什么…?
苻伊蓦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蓝灰色的天空,冒尖的‘山’以及空气里熏的人想要流眼泪的臭味。
什么玩意?这是哪里?垃圾场吗?
苻伊回过神来,再次确认了一下,她应该在办公室,至少两分钟前还是在那里的。
记忆里的最后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人,好像还带着口罩和墨镜,她看不见那人的脸,也看不清那人的眼神。
都说内脏上的神经远比皮肤表面的神经要少,所以被捅肚子其实没有刎颈那么疼。
苻伊倒在地上,心道那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她疼都要疼死了。
尖锐的疼痛,疼的一塌糊涂,简直分不清哪里是哪里了。
身体的温度迅速地降了下去,她想要喊人过来,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上下都在疼,好像连呼吸都无法做到。
好冷…有人吗…?
她不自觉的蜷缩起来,牵动的疼痛让她整个人都痉挛起来。
视野在逐渐被黑暗侵染,她试图捂住伤口,只摸到了满手滑腻腻的触感和不知道是什么的,柔软的东西,而且指尖的触觉似乎也在一点点消散。
啊,是这样啊,苻伊顿了一下,想到。
她已经死了,被人杀死了。
不知道是她纯属倒霉碰上一疯子还是怎么的,反正是刚好遇上了她一个人在那,而且看样子,医生也没给她救回来。
真是狗屎,在医院受伤都没给救回来,那人是捅了她多少下啊?还是说在她昏过去后又回来补刀了?
不对,好像她脖子上也被开了个口…
苻伊直愣愣地盯着天空,两分钟以前她大概还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过现在就不那么确定了。
毕竟现在的她,还活的好好的,可以呼吸,可以眨眼,可以闻到味道。虽然对于感官不太友好,但是这种强烈的刺激感,不正是她还活着的证据吗?
她眨了眨眼,努力适应了一下这个燥热又熏人的空气,果然,最难闻的味道还得是是夏时腐烂膨胀尸体的气味,她有次跟着瞿松岭刚好碰上这么一个,差点直接吐出来。
是了,苻伊此人是学医的,学的还是法医。
虽然还没有毕业,但是已经经常跟着导师在各个地方实习了,常年浸在实验室和各种案发现场,一颗小心脏被千锤百炼,只要不是尸体啪唧一下掉到身上,她都能面不改色的压住心里的尖叫。
说起来,这人家里明明代代都是文化人,舞文弄墨,不是学文学就是艺术的。到了她这里,家里祖辈都已经给她铺好路子了,就等着她走下去。结果她在亲爹的掩护下,悄摸跑路了。
这下可不得了,又一个乖乖女不听话了,给外公外婆气得够呛。
外公拐杖往地上一杵,问道:
“你去学的什么?”
苻伊想了想,硬着头皮答道:
“学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