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渺缓缓抬头望向他,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豁达的话。
他的确不怎么重视子嗣,似乎有没有都看缘分。
他既不强求,也不看重。
颜渺不禁想,他这样的天之骄子,到底会执着于什么。
似乎,除了权势,再没什么能让他分心的事了。
船缓缓靠岸,颜渺一行人上岸,马车就停在不远处。
巧了,崔泽言也在不远处。
颜渺小心的提着裙摆走路,怕被地上的石子绊倒,视线没往那处看。
只听慕容珩下令,要阿顺去把马车赶过来。
“夫人身子重,你去把马车架过来,我们就不过去了。”
恰好路这边一群人零零散散的走过,还有很多小孩子,颜渺瞧见里面那个最小的,被父亲牵着,手里还拿着一个糖人,边走边吃。
若是马车过来,肯定会惊扰到这些小孩子,她不愿。
于是便道:“无妨,不用迁就我,走过去就是。”
可是慕容珩强硬的很,不同意,偏要阿顺把马车赶过来。
颜渺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太过关心自己,后来才看见路对面的崔泽言。
他好像在送朋友,对面那人背着包袱,带着家仆,身后还有一辆等待的马车,看样子是要出远门。
想到上次崔泽言把自己从冰冷阴暗的地方带出来,救她于寒冰深水之中,无论如何都是要道谢的。
慕容珩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他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牵起了颜渺的手,柔软的小手被温暖的男性手掌包裹起来,瞬间拉回了颜渺的注意力。
可她不能不讲恩义。
人群渐渐散去,阿顺很快跑到马车旁,可看夫人的样子也是要来这边的,一时之间,要不要把马车架过去竟成了一个难题。
崔泽言的朋友登上马车,依然是要离开的动作,崔泽言抬手折下一支新柳,抛在了车辕上。
经年旧相识,也有长久分离的那一日。
颜渺手上用力,可慕容珩力气很大,把她的手都弄红了也不肯松开。
他面色不虞,方才泛舟时的愉悦像是一场根本不存在的梦。
女子不肯听他的,挣扎着要走,念夏在后面看的心惊胆战,夫人何时这般勇敢了,都敢跟世子较劲了。
“不准去!”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低低传来。
可这一次,颜渺也不甘示弱,“凭什么?”
看着那张为见别的男人而生气的娇美面容慕容珩胸中火气更旺。
他攥着她的手腕,强硬道:“没有凭什么,不准去就是不准去!”
颜渺挣脱不掉,便说出心中所想:“你把我关进暗室,我腹痛难忍几近死掉,是崔公子把我带出来的,他救了我们的孩子,我去道一声谢是理所应当。”
慕容珩的冰冷她早已习惯,可崔泽言的善意必须回应,她不解道:“夫君到底在别扭什么,是心中有愧吗?”
明明是柔弱的声音,却像一道强劲的力量瞬间让他四肢卸力,他的手不自觉松了力道。
看他的反应,颜渺无奈苦笑,自言自语道:“你怎么可能会愧疚。”
说完便挣脱了他的束缚,朝崔泽言的方向走去,连衣裙都忘记提起。
慕容珩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那只空着的手,心中升起无名怒火。
念夏急急忙忙的给慕容珩行了礼,也跟着自家主子去了。
岸边的慕容珩,此时脸色铁青,他不自觉地攥紧拳头,发出骨头咯吱的声响。
崔泽言崔泽言,真是阴魂不散!
阿顺趁此时路上人少,灵巧的把马车架了过来,可岸边原本的三人,只剩下主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似乎脾气还不大好。
本着车夫的职责,在慕容珩上车后,他问了句:“主子,咱在这边等夫人,还是去路那边等?”
车里的人吐出冰冷的两个字,“不等!”
既然想去见他,那就走回来好了!
“啊?”阿顺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车里人再次下令,“驾车!”
这是不要夫人了吗?阿顺一脸为难,却又不知该怎么劝,只好架起马车往前走,只是这马跟没吃饭一样,走的比人都慢。
也不知车里的慕容珩察觉到了没有,兴许是没有,毕竟他一句指责都没说。
马车走出五十步,慕容珩更加生气了,凭什么他们两个见面,自己不能在场,他才是颜渺的夫君,是最有资格最应该跟她站一起的人。
想通后,慕容珩立刻下令,“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