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日,有雨。
于晴晴斜挎一个包,拉着个行李箱下了公交车,雨后泥土混杂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在雨天独有的,家乡的青草味比外面更浓烈。
家里传来爷爷突然去世的噩耗时,于晴晴在外工作,大学毕业至今三年,因为所学专业在大城市才有发展机会,所以自己留在了读大学的那座城,每年回来的时间屈指可数。
晴天:[已经到站了。]
拒绝了家里人到火车站接回自己,于晴晴已经尽量完成了自己能走的路,最后这段路步行半小时,有这时间可以骑车跑三四个来回。
“来了,上车吧。”
于晴晴与堂哥会面,扶着行李坐上久违的小摩托,这段路泥泞程度不重,在十几年前已经修好了修成了水泥路,但因为时间久了有些坑坑洼洼的破损,但是不影响正常使用。
两人现要去的地方叫平安村,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因为以前在村子附近有一地方国家开发建了厂,影响了村子没有落后,只是后来那里被荒废遗弃,村里也渐跟不上时代。
为了有更好的生活,这些年不少人出去另谋出路,有的人家带着老人孩子迁居到了镇上或者市里,但是大多数人家没那个条件,老人孩子多留在村里,要想走出去只有读书。
说到村里人这个教育资源的变化,于晴晴便是一个典型的体验者,小学在村里念书,初中到了镇上,高中又考到市里最好的高中,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让大城市的好学校录取。
毕业后,于晴晴留在那个城市工作已经三年,想着自己再辛苦一年半年,回来工作过点慢节奏的日子,但是现在这个意外打破了一切。
“到了,下车吧。”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于晴晴的思绪还来不及扩散,已经被现实当头一棒,到了地方戛然而止。
于晴晴下了车,看到听到嗅到的,除了淡淡的雨后泥土的气息,还有烟花爆竹混杂着食物的味道,现在家里人多事多很是嘈杂,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充斥自己的视觉和听觉。
现在家里有事忙,母女没空叙旧,于母拉着女儿放下东西便去改了造型,在头上简单围上一圈白布,重新把头发扎起个合适的高度。
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于晴晴一开始不适应这样的嘈杂,后来不久适应了,但是时间一久脑子嗡嗡的受不了,疲惫闷热的感觉袭来。
“是不是赶路累了,困了?”
“吵得头晕。”
周围嘈杂是于晴晴最直接的感受,但可能不是主要的原因,反而可能因为自己摘下了眼镜,疲倦又看不清楚东西所以造成眩晕的假象。
眼镜于晴晴留在了屋里没有戴上,因为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于晴晴的眼里一直隐隐闪着泪光,脸上要多个眼镜只会更不方便。
这么坚持到了傍晚,天凉了,冷得反而让人清醒很多,驱散了身上的闷热与困倦,冰封了心里的伤口,也压下了眼里要喷薄欲出温热。
“轰轰轰——”似乎有车声。
声音停下来了。
于晴晴听到声音,远远一看,来人似乎不止一个,车上一连下来了三人,眼神不好灯光不明,只能看身高和体型估计应该是几个年轻男人。
距离远了,于晴晴看不清楚,村里的人多自己认不全也不打算探究清楚,只要不是什么长辈,不应付也没事儿,不存在自己不礼貌的问题。
“于晴晴,好久不见了。”
正要扭头不顾来人的于晴晴,突然让人叫住回头,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那人在向自己打招呼。
自己眼里蒙上了水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楚他,又不想这个时候揉眼睛,会被人误以为自己在哭。
于晴晴实诚地问:“你……是谁?”
“……”尴尬来得猝不及防。
认识这么些年,阮周青还以为两人一直虽不是很志同道合的一路人,但是感情也没淡到这份上。
说起这平安村,虽只是个小山村,但是村寨的占地还真不小,于晴晴家在村寨的东边,阮周青家在村寨的西边,于晴晴很少出门,出门也不走太远,多在东边那片和领居玩儿。
反观阮周青,早在穿开裆裤的年纪已经在村里自由穿梭了个遍,事后因为那次乱跑被家里人狠狠一顿竹笋炒肉,哭声回荡在村里久久不停,他街溜子的名号也因此一跑成名。
不过阮周青一直觉得自己冤枉,他只是喜欢在外面玩儿也没干什么坏事,怎么成了个坏孩子。“……”
打是已经打了,阮周青后来也还是喜欢出门到处跑到处玩,唯独不会绕到于晴晴家里那片去疯,路过也很少靠近更不会上门打扰。
于晴晴的成绩好人又乖,而阮周青尽管成绩没有很烂,但也因为爱玩让人一并忽略,尽管家里人没有强制控制,但是左一句右一句,日常典型的口头禅差不多一个意思。
「好好学习别去跟人乱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