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舆图较为粗糙,只是标注了州郡县的位置和划分,并不能算是合格的军事地图。
但是这也足够了。
刘桃子就在地图上指了起来,「敌人如今正在攻打秦,合,江三州,南广却不曾遭遇袭击,也就是说,淮,海等州目前都是没有敌情的,敌人不可能不拿下南广而进入这些州郡。」
王琳坐在一旁,认可的点点头。
刘桃子的手指从舆图上一路往下,重重的敲了敲一个地方。
他看向了祖珽,「祖公,我知道你的担忧。」
「你且放心,就算我交战不利,也不会将性命丢在那边,北马南船,这骑兵跑起来,不是他们那些人所能追得上的。」
祖珽皱起眉头,认真的说道:「主公,如今您并非是陛下麾下的猛将,您是河北之主,乃是边塞之王,麾下百万民众,无数人都是仰仗着您才活着的,您不能总是这般身先士卒,您虽然勇猛,只是这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是了伤了主公那我们该怎麽办呢?」
「此番敌人出兵十万,您麾下不过三千精骑,您又想着要与敌人交战,这实在冒险,我绝不答应。」
祖珽放下了手里的茶盏,起身走到了刘桃子的正对面,而后他跪下来,将自己的头颅往前伸。
「若是主公执意要去迎战,便请先杀了祖珽,主公出征之日,便是祖珽身死之时。」
一旁的王琳都被吓了一跳。
他认真的端详着面前这家伙,祖珽那脸色很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说笑。
而且祖珽也确实没有说笑。
要是今日跟着他来的是其他将军,都不需要对方开口,祖珽就会教唆对方去主动迎战,帮着娄睿解决困难。
但是说这话的人乃是主公,那祖珽就万万不敢答应了。
作为一方诸侯,哪能天天领着骑兵去冲阵呢?
这要是出个好歹,大好局势,一朝葬送。
刘桃子并没有生气,「祖公,你先起身。」
「臣不起身,臣并非是信不过主公,臣知道主公出马,定然还能大胜,但是臣担心,这次胜利会助长主公的气焰,往后每战必先,那谁能拦得住呢?」
「主公今日若是执意要出征,那就请先杀了我!」
祖珽格外硬气,一点都不退让。
王琳目瞪口呆。
一直以来祖珽给他的感觉就是个佞臣,就算有些才能,也绝对跟直臣不挂钩。
但是没想到今日的祖珽竟然如此的硬气。
刘桃子看向祖珽,「我知道祖公的脾气,祖公也知道我的脾气。」
「当下若是要换将,能接替我的骑将只有高长恭一人,而高长恭又远在灵州,其馀人都不能算是骑将,姚雄寇流等人,尚且有诸多不足。」
「我答应祖公,就这麽一次,下不为例,可好?」
秦州。
「杀!!」
「轰隆隆~~」
抛车发出了一声声的巨响,就看到那巨大的石头被甩起来,朝着那高大的城墙砸去。
石块飞来,重重的与城墙相撞,城墙动摇,石块崩裂,灰尘满天。
城墙上的士卒们高呼着,弩车对准了远处的抛车,随着他们发动,弩车呼啸而射,那巨大的箭矢直接冲破了木盾,连人带甲,一并射穿。
城池之外,漫山遍野的皆是陈兵。
他们并没有围三阙一,是直接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四面都有抛车在疯狂的轰击。
就看到远处的敌人越来越多,已经有盾牌手开始列阵,想要发动总攻。
城楼之上,将旗不断的变更,守军们四处奔走。
钱主簿看着城墙之外那数不清的敌人,眼里满是惧怕,他披着一件比自己要大许多的甲胄,甲胄挂在他的身上,总有些空荡荡的,他脸色苍白,握着刀的手都在颤抖。
他这辈子从未披过甲,从不曾打过仗。
而站在他身边的人,正是当地刺史,陆杳。
陆杳看起来比从前又虚弱了很多,他同样披着甲胄,手持长剑。
他原先在江州担任刺史,因为妨碍了当地与南边的商业关系,又被送到了秦州来,大齐的秦州是在南边的,虽然这个秦州也紧挨着陈国,但是这里并不通商,因为岸对面就是陈国的水军大营,陈蒨在位的时候,对治下管束的还是比较严格的,至少他的眼皮底下,水军大营是不会放过走私者的。
因为陆杳就被送到了这里来担任刺史,说来也可笑,站在对敌第一线的刺史,竟然是个不通战事之人。
陆杳祖上当过将军,立下过许多功劳,可到了他这一代,就已经开始钻研经典,可谓是比汉人都要汉人,半点看不出老鲜卑的影子来。
陆杳年少时甚至很看不起自家那些只会打打杀杀的老鲜卑亲戚。
但是此时此刻,陆杳站在城头,看着外头那密密麻麻的敌军,却忽然开始懊悔自己为什麽不是只会打打杀杀的老鲜卑。
对方的主将乃是经历过许多年战事的名将,而自己这边,只读过一些兵法,虽然随过军,但是从来不曾当过将。
陆杳额头上满是汗水,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守得住了。
钱主簿越看越是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