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散吏大多是贫苦出身,便是有恶人,也是少数,大多都是吃过苦头,知道好坏,明辨是非的人他们还能通过学室的老师将地方的情况直接禀告到主公手里,官员都难以压制这些律学派。」
石曜听的目瞪口呆。
他是在基层做过官员的,他能明白些祖珽的意思。
他皱起了眉头,问道:「祖公,可若是这样,不会反过来挟持官员吗?地方散吏做大,官员反而被他们架空」
祖珽笑了起来,「那不是更好吗?帮我们将不合格的官员都给挑出来了,这年头,还怕找不到人来当官?」
他再次变得自信满满,「你且看着吧,一年的时日,就一年.边塞定然翻天覆地,等邺城这些蠢东西打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们会让他们开开眼.」
「杨忠这一次没能击溃主公,那就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下一次,他就该想着如何从主公手里活下来了。」
祖珽笑了起来,牙齿森森。
石曜没有再说话,他总觉得这个人有点过分的嚣张。
这是根本不将天下人放在眼里啊。
祖珽此刻跟在刘桃子的身边,详细的说起了自己的想法。
「主公,边塞几个州,划分太细,太杂,我认为可以略微修改一二,当初设立这麽多的州,强行将州拆开,都是怕地方官员夺权,我们没有如此苦恼,州细化了,便增加了官吏的负担,增加了俸禄的问题,我看,倒不如重新划分,庙堂那里,不告知就可以了,他们又不敢如何。」
「当下治下城镇松散,防线多馀,可以重新设立.」
祖珽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份长长的舆图,递给了刘桃子。
「主公且看,这就是我目前的想法.」
石曜跟在不远处,惊疑不定的看着祖珽,他本以为自己弃官投奔刘桃子的行为就足够大逆不道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更加重量级的,重新划分地方州郡县???
这不是明摆着造反吗??
这比私设官员都要严重,这事在北齐律上属于私设制,大不赦的十罪的一个。
他看了看周围,无论是跟随在将军前后的甲士,还是更远些的文士,甚至是在一旁扛着马槊的清河王,都没有半点的诧异或者惧怕。
他们一脸的平静。
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齐,江州。
刺史官署。
「咳,咳,咳」
内屋里传出了咳嗽声。
钱主簿捧着碗,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门口,门口的两个甲士看到他,即刻让开了路。
钱主簿走进了屋内,陆杳坐在床榻上,身上披着大衣,并没有穿好,盘着双腿,手里捧着一封文书,看的满头大汗。
钱主簿赶忙将药碗递给了他,偷偷看了看他手里那些文书,苦笑着说道:「主公,勿要再看了.先吃些药吧。」
陆杳放下文书,接过了对方递上来的药,吃了几口。
他长舒了一口气,「高湛将我罢免到这里,也算是做了个善事啊。」
「你看看这刘桃子做的事情,要是还待在邺城,我们岂不是要被他给吓死??」
钱主簿好奇的问道:「他又做了什麽骇人的事情??」
陆杳轻轻揉了下额头,「算了,不说了,说了也无用。」
看着吃药的陆杳,钱主簿赶忙说道:「主公,最近城内有许多士人,都在传唱一首卫将军破贼赋,听闻是魏收所写的,记录了这次卫将军击破杨忠的事情,众人都觉得写的极好,四处传唱.」
「魏收??」
陆杳一愣,随即不屑的说道:「这倒是不奇怪,魏收这个人啊,修编史书的时候都能受贿乱写,何况只是写文赋呢?这是他的强项!」
「看来他这是准备跟随刘桃子了?」
「看来是这样,最近常常能听到许多文赋和诗歌,都是写卫将军的,先前几个县令禀告,最近办过所的文士都是要前往边塞的,他们也不敢阻拦.」
「刘桃子这是在想办法骗这些士人前往边塞啊!」
陆杳再次摇着头。
很快,陆杳便将手里的药都吃了个乾净。
他擦了擦嘴唇,看向了一旁的钱主簿,脸色也略微变得严肃了些。
「我先前吩咐你调查的事情,怎麽样了?」
钱主簿摆出了熟悉的苦瓜脸,「主,主,主公.我,我,我.」
陆杳有些生气,「这点事,你都办不好吗?」
钱主簿赶忙跪了下来,「主公,这不能怪我啊,此处上上下下都跟南人做生意,百姓,甲士,官吏,大族,甚至还有那些大臣们,千里迢迢的前来此处,去跟南人做生意,我们毕竟是外来者,我在这里没有什麽心腹,更没有什麽爪牙,他们官官相护,彼此包庇,我实在是找不出缺口啊!!」
陆杳摇着头,「正常的贸易,你不必去阻拦,也不必去追查。」
「我让你查的是那些不正当的贸易。」
「向南人贩卖战马,贩卖铁骑,贩卖粮食这些都是在资敌,我还听说,有人甚至往南国贩卖人口!!」
「这些人,岂能放过?!」
钱主簿抬头打量着陆杳,怯生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