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走出咖啡馆的时候,门口候着的是曹洱,正好迎面走下来的,是路垚和乔楚生。
今天天气真的很好,微风徐徐,阳光温热。明媚的环境里,两个穿着正式的男人各不相同,一个身上散发着痞气,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得体。一个看起来玩世不恭,像极了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路垚大少爷的手里,把玩着一根雪茄。
“之之!”路垚看清了眼前人,高兴地小碎步跑过来,见云之看着他手里的雪茄,递到她面前道,“这是皇家御制的,你试试?”
“云岫抽雪茄?”
“不抽。”
笑着把路垚递到跟前的雪茄推回去,云之回答了乔楚生的问题。
路垚把雪茄放进自己大衣口袋,云之顺手抚平他毛呢子黑色大衣胸口处的一些褶皱,拍了下他的肩膀。
“三土,我让曹洱送你回去。”云之转向了路垚,仰头对着他说,“回你家或者去我那都行,送到了就让曹洱回去。我有事,要请乔探长跟我出去一趟。”
热闹的大街上,身边想着车铃的自行车划过,掀起一阵风,吹得路垚的外套微微鼓动。他掏了掏耳朵,确认了自家姐姐说了些什么话。
路垚微妙的眼神扫过云之,扫过乔楚生,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弧度,潇洒转身:“曹洱,我们走。”
“啊,那个,表少爷,我们……”
没有移动的曹洱被路垚拽走,一边走还一边被迫接受教育。
“曹洱啊,有的时候,不要问那么多。你家大小姐让你走,你就一秒别耽搁……”
乔楚生。
路垚在云之视线范围内消失,云之转头,看到面前的乔楚生。
她还是不熟悉这个名字。
一个所有人都熟悉,偏偏她不熟悉的名字。
云之盯着眼前一身西装的男人,没有说话。
这不是乔四爷。
是乔楚生。
“乔楚生。”
这是乔楚生第二次听见云之叫自己这个名字,很好听。
“乔楚生,你开车来的吧。”云之将手中的手包从右手换到左手,手包上金丝线绣着的花朵,因为光线的变化短暂地绽放了。
“想去什么地方。”
乔楚生将手从兜里拿出来,看着云之问。他觉得,云之多半是有什么要正事要办,比如去找白启礼,亦或者去办些什么金融上的事情。
却没想到,云之的话有些出乎意料。
“我想去定一件衣服,还有,去买两张唱片。”云之微笑着,说着意料之外的话,“我想我大概能猜到电车在哪,乔探长你既然暂时没有任何方向,不如把下午的时间借给我,如何?”
乔楚生眯了眯眼睛,看着云之。
不说云之的要求只要不过分,他便不会拒绝。就说后面关于电车的筹码,他也不会说一个“不”字。
云之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大清亡的前一年吧。
她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离开的,只知道世事无常,刀剑无眼。在上海滩站稳脚跟之后,佟滢太忙了,家里除了李叔和孙姨,只有数不清的书籍、听不完的唱片和用不完的书画字帖、玉器珍宝。
她在圣玛利亚女中上学的时候,最喜欢放学一个人去那家唱片店,买一张唱片,或者静静地听一会。然后就会有司机来接自己回家,那时,她应该拿着一张刚刚买的唱片。
可是那天不同。
“这……云小姐,您的唱片,不是已经托人拿走了吗?”
云之今天被事情绊住脚,放学后留在学校里误了些时间。来到唱片店的时候,也不是为了听曲,而是为了拿自己前一天定的唱片。
“拿走了?”
那是佟滢喜欢的唱片,过段时间就是佟滢的生日,她想给自己的母亲送上一份礼物,专门定的从国外来的唱片。
“是啊,乔四爷亲自来的,说是……”
乔四爷。
云之没有为难,重新挑了一张唱片,转身离开。
是乔四爷……还是白幼宁。
大概是白幼宁的主意,白日里被绊住脚步也是。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张不痛不痒的唱片罢了。
不过今日。
“四爷,送我张唱片如何?”
云之突然响起来曾经那个被白幼宁扯着袖子软磨硬泡的男孩,想起了那个第二天就不见的唱片。
“唱片?”
开车的乔楚生突然顿住,曾经干过的混账事出现在记忆里,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跟云之道歉。
乔楚生的笑容很好看,就像现在这样,也像曾经那样。
云之不止一次羡慕过白幼宁,可以有一个在她不讲道理的时候笑容宠溺、迁就的哥哥。
她一个人太久了,久到如果没有路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