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
沈泊言给手机熄了屏，一抬眼就瞧见万佳乐那既心虚又虎视眈眈的目光，无声地笑了下。
他抬手刮了刮鼻骨，用筷子夹起碗里的蛋送过去：“给给给。”
万佳乐双手捧高自己的碗，颇有毕恭毕敬的架势：“谢谢你。”
比起万佳乐这个厨房的白痴来者不拒，沈泊言对自己今天的手艺其实不太满意，于是吃了几口便停住，等着她吃完。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挺多年，万佳乐最是擅长捕捉镜头和视线。
她一早就知道沈泊言在看她。
下午那会儿他撞破了她一直以来所逃避的事情，她猜测他是想问她些什么的，但一直没说话，她又猜或许是不太好开口。
吃人最短，拿人手软。
万佳乐想，告诉他好像也无妨，而她刚好也需要找个树洞来倾诉一下。
就当是用一个八卦换一碗好吃的饭。
她不亏。
既是能预知结局的发展方向，那她便对这灼灼目光没有那么的如坐针毡。
等她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汤，心里的平静也已经变成了一股子说不出的滋味。
既是餍足，也有着决绝。
好像从放下碗的那一刻开始，有些模糊不清的囫囵，便要从此刻分明。
“你想问我什么？”
沈泊言看着万佳乐视死如归的神情，抬手挠挠眉毛。
刚要开口，万佳乐突然扭头盯上了他客厅摆放的酒柜，提议说：“诶要不我们喝点酒吧。”
沈泊言对她的提议不解，但没拒绝。
他从酒柜里拿了瓶红酒，回头眼神询问万佳乐的意见。
万佳乐略略豪放地大手一挥，说：“这个不行。”
她起身，直接将酒架子最上端的茅台取了下来，转身时发丝扬起来，沈泊言闻见了茉莉花香。
万佳乐给两个人都到满酒，举起自己的杯子先喝了一口，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几乎没怎么喝过白酒，印象里总觉得白酒够烈，适合今天的坦白局，只是没想到这么难喝。
复杂、浓郁、上头。
滑过喉咙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儿，像是煮熟了的泥巴味儿。
她砸吧砸吧嘴，放下了杯子，又回到刚刚的问题：“你想问我什么？”
沈泊言一直在虎口里把玩着手机，转啊转的，在女生问出口的瞬间，手机一角卡在了桌子上。
他抬眼，蹙眉：“你当初，为什么和我提分手？”
万佳乐喉头一紧，酒意的浓烈再次澎湃地冲上了头顶。
酸涩，苦冽。
她以为沈泊言会问向忱，问那些关于她的黑料，却不成想是这件事儿。
大学那几年，她陪着室友看了太多风花雪月的电影，也见过太多身边死缠烂打的案例，每每都对此类纠缠不休的感情嗤之以鼻。
所以她自诩干脆利落地结束了他和沈泊言之间两年多的感情。
没什么太多的理由，也不是出轨劈腿这种烂俗剧情。
她只是单单对这段感情没有实感。
年纪小，异地恋，需要他在身边的时候他总也不在。
见一面都难的人，还在幻想着以后，是不是太傻。
大三搬校区就是那个触发点。
那天，万佳乐和室友因为行李的问题吵了起来，当她需要和沈泊言倾诉寻求安慰的时候，他没接到那通电话。
等他再把电话拨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没什么心情再和他讲这个事情了。
感受不到对方的体温和气息，就算失联三四天也觉得没什么情绪。
万佳乐突然意识到一件很不妙的事情。
她好像，已经越来越不需要沈泊言了。
沈泊言听完这些话，一口闷了杯子里的酒，再开口时，声音在万佳乐听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我有时会反思，如果当年我接到了你的电话，我们之间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也不是吧，其实当初不仅仅是电话的事情，可能就是我突然很想任性的作一下，可作完了，我依旧不开心，也许又是觉得我们之间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我们都活在各自的世界里，也越来越不需要彼此的参与了，反正乱七八糟的原因太多，我已经没有信心了。”
沈泊言干咽一下：“对不起……我没能给你安全感。”
“没有啦。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自私，我拧巴，我内耗还总爱钻牛角尖，当时你作为男朋友，其实很合格。”
万佳乐提起酒杯和沈泊言手里的轻轻一碰：“都过去了。”
她重新给自己的杯子倒满酒，看着玻璃杯里映着澄澈的液体，倏而一笑。
“我曾经觉得，凡事靠我自己一个人也行，我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总会有所回报。可事实就是，我好像真的挺没用的。走正道没结果，于是干脆走了歪路。可这就大概是那句‘恶毒和善良都不够纯粹’。”
“我一步一个脚印拒绝所有潜规则的时候，没法不想着我要成功要收获名利；可真当决定走歪路的时候，又总在找自己的底线。所以到头来，我都快要无路可走了。”
“所以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失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