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掌下的肩膀终于没那么紧绷,徐成毓不动声色把手收回,继续问些闲话。
不多时,桦川已经答了个底掉。据她说,她祖母是南方的水乡姑娘,出生自绣艺世家。为着手脚不细,针拿不好,无奈和父亲一起担着家里的生意。
“我祖母跟我们讲过,她来京城卖绣品,和我们祖父遇到。”桦川痴痴笑着,脸上的红晕堪比灯烛的流光,“而且是美救英雄。”
徐成毓听得兴起,看表情恨不得捉一把瓜子来磕。反手却碰到了桦川的指尖,粗粝的手指划过徐成毓掌心。
“哦?具体是怎么救的,说说……”
不期然碰到褚玉宣耐人寻味的眼神,徐成毓马上改了口风,进入正题:“说说就不必了。桦川,我听说午前竹林那边起火了,你没受伤吧?”
乍一问,桦川有些没反应过来:“没有——”
她停顿下,眼睛不由自主朝右下瞄,盯着丝被:“那个,我赶过去的时候,火已经被扑没影了。”边说边抬手揉鼻子。
连褚玉宣也看出不对劲,和徐成毓对了个眼神,缓缓摇头。徐成毓眨眨眼,表示山人自有妙计。
她装作不在意嗯了一声,又如常问道:“桦川,你家境不差,又怎么会来这当个小丫鬟?”
见公孙小姐没有追问,桦川暗喜,顺嘴回答道:“我是为了——”
话音戛然而止,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惊疑不定望着徐成毓,张口结舌。
徐成毓满不在乎道:“不就是为了向曹二小姐学刺绣的手艺嘛。”
“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桦川顾不上欢喜,先问出自己的心声。
徐成毓瞟了一眼她的手,后晌为了抹到桦川手上的灰,她曾经摸过这双手。黑灰一被抹,便露出下面的白皙。
再看桦川的脸,有些清瘦,有些憔悴。但头发浓密,眼神清亮。个性颇有些憨直率真,偶尔做错事也不怕罚,大大方方认下。
她不像冯嬷嬷说的,过不下去才来信国公府做活的人。
徐成毓自己曾经生活在福利院。她太知道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是什么样。像一只小兽,固守自己唯一的一小块地盘。
这种天真无畏的人,要么是被家庭爱滋养着长大,要么是天生心大。如今看来是前者。
“你祖母恐怕得到曹二小姐的绣品,又听闻她的美名,让你来偷师?”徐成毓歪歪头,想出一个有点难听的词语。
果然,桦川立时急慌慌反驳:“不是的。公孙小姐,我不是要偷师,我只是太好奇,只是想看她用的什么针法。”
“如果,如果我偷她的针法被发现了,我是要判罚的。我可不想进牢狱。”
徐成毓安抚地拍拍桦川的肩膀:“别紧张,交流绣技又不是坏事。如果下次有机会,我向她提提能否教你一二。”
大起大落下,桦川一把握住徐成毓的手:“真的吗,多谢公孙小姐,多谢公孙小姐。”
徐成毓对着褚玉宣得意地扬眉,褚玉宣双手抱拳,表示甘拜下风。
馅饼已放完,现在要收钱了。徐成毓收起微笑,故作凝重道:“别急着谢。你得先告诉我,今日竹林失火,你看到了什么?”
没等桦川开口推脱,徐成毓先发制人:“桦川,你不缺钱,也有家人。她们无非警告你不要对我乱说,否则把你赶出府去。”
“现在你有两种选择。”她伸出一根指头,竖在桦川眼前,“第一种,如他她们所愿,什么都不说。后果是我有意透露点口风,让你被赶出府。”
徐成毓嘴角微翘,神情得意,说出的话却残酷不留情。她接着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种,你对我坦白。我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如你所愿,助你见曹二小姐。你既不会被赶出府,又能达成目的。”
桦川脸色渐渐灰败。天上没有免费的馅饼,两条路,该选哪条一目了然。
事已至此,已然无回旋的原地。她鼓了鼓气,壮着胆子道:“夫人那边问我看到了什么,我也说没看到。其实,我看到了。”
“今天没下雨,我们几个小丫头被嬷嬷喊着清理落叶……”
好容易雨停了整一天,桦川心情很好地用笤帚扫着落叶。这不比下雨的时候,砖石粘着腐烂的树叶,可不好清理。她只得学着姐姐们,一点一点硬擦去。
但那些个主子说雨声漫步竹林颇有意趣,她们不得不冒着雨,在主子赏玩前做好。否则月钱被扣事小,被赶出去事大。
她越走越偏,渐渐靠近竹子垒成的架子屋旁。那边是主子最喜欢的地,平时不许人靠近,连洒扫都是趁主子不在的时候。
桦川不懂,为何一个干竹架子这么金贵。她抬头觑几眼,屋子敞着窗户和门,里边空荡荡。微风穿堂过,门窗发出吱呀的声响。
“我当时有点累,想休息。”桦川眼里闪烁几分,“所以一直待在屋子边上。不然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