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的王府还是很忙的。皓王妃从早上回到王府以后便没有闲过下来,一直在指挥下人。午好便要出发往宫里去,准备参加宫里的宴会,作为皇亲国戚,守岁也要在宫里守岁。
宫里年三十晚的宴会,据闻聚集了文臣武官、皇室子弟等百来号人,张灯结彩,设饕餮盛宴,舞女献艺,场面甚是壮大。我从未见过这般世面,但想想也能知道不是什么普通的宴会。
午膳后,梅儿为我穿上吉服。这过年的吉服,是淑红坊每年为我精心定制的,今年的吉服为绯红主色群褂绣以铜钱状福字,庄重而艳丽;头戴金柳步摇和兰花簪,画上精致妆容,便准备就绪。
平陵硕已经在正厅等候我和皓王妃,我先到一步,平陵硕见到我,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我恭敬地向平陵硕行了一个礼。
“免礼了。”平陵硕沉静的抬抬手。
“妾身第一次参加皇家宴会,不知道着装是否合适,还请王爷给点意见。”我说着,抬手原地转了半圈。
今天一整个下午,梅儿都在我耳边担心,说不知道这半年前已经定下的吉服对于皇家宴会是否合适,因为我跟平陵硕成亲得着急,这皇家宴会我是必须要参加的,但吉服已经改不及了。
“本王觉得这身吉服很适合你。”平陵硕一边上下打量我,一边说道。
“妾身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皇家宴会,大流程姐姐和梅儿都已经跟我说过了,可不知道有什么小细节需要注意,王爷能否提点提点?”我可不想第一次出席如此重要的宴会便出丑,还是谨慎点的好。
“夫人不必紧张,莹儿对此事已经很有经验,你跟着她做就行了。”
既然平陵硕都这样说了,我并没有再说什么。
皓王妃很快也出来了,她身上穿的是颜色偏沉的殷红色吉服,绣以百鸟图,与她王妃端庄的身份相符。皓王妃出来以后,也上下打量了我一阵,但没给出任何意见,转头向平陵硕同样行了一个礼。
“莹儿,艳儿是第一次出席皇家晚宴,你要带着她。”平陵硕嘱咐道。
“当然了,这是妾身应该做的。”皓王妃低头应道。
我们皓王府一行人,一人一台马车浩浩荡荡地往宫里去了,没走多久,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我以为只是有人群挡路,一会儿就能疏通,便没在意。怎知道马车停了好一段时间都没有起行,倒是前面有些嘈杂的声音传来。
我好奇撩起帘子往外看。
我是第三台马车,前面一台马车里是皓王妃,最前面的就是平陵硕了。我的视线越过前面的侍卫,只看到在平陵硕所在的那台马车前面,又有正对着我们的几台马车,看来是遇上对头走来的队伍了。
以皓王的身份,对面那几台马车应该是要让路的,但现在却双方对峙,对方怕也是有些地位的人。
我自知自己在皓王府只是夫人,这种场所大多与自己毫不相关,但出于好奇,我还是想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便把头又伸出去了点儿。但由于距离太远,我只看到对面的马车也有着华丽的骄顶,尽管看不到什么,能挡在皓王前面的人,应该也是皇室中人。
前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正当感觉快要吵起来的时候,突然,所有声音戛然而止。从我的角度只看到对面马车的门帘被撩了起来,马车上的人似乎走了下来,但我看不到那人的样子。前面有些细碎的谈话声,说话的两个人都很温文尔雅,因此声音传到我这里,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
两队车队的主人似乎在谈判,我什么也听不清,作罢,把头伸了回来,等待车队再次起行。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我的马车终于再次起动,只是,在往后退——我们在让路。
我心里有些惊讶。
皓王作为皇子也要让路的,对方不是皇帝本人,就是什么开国功臣了。但皓王似乎还与对方谈判了一阵子,上面的两种可能性就也要排除了。
我们把路让出来以后,对方的车队经过时,我特意再次把帘子撩起来了一点往外看——对方的车队有整整六台马车,虽然马车上都挂着厚重的帘子,但车队人数众多,帘子上都有精美的刺绣,种种都在向行人昭示着车队主人的地位。
我想了想,六台马车,比皓王地位高而皓王不怕的……怕是只有太子了。
太子有一妻四妾,最近又总有传言说平陵硕在与太子明争暗斗,平陵硕也的确整日不在府中。平陵硕见到太子的车队,刁难两句,但始终等级有别,最后只能让路,所有似乎都说得通了。不过,太子应该也要进宫参加宴会的,但他前进的方向为何却与我们完全相反呢?
等对方的车队走了以后,我们又开始往宫里进发,刚刚的小插曲似乎从未发生过。
进宫很顺利,我们到了宫门前,换上轿子,往深宫里去。
因为是聚会的日子,宫里来来往往许多轿子和人流,平时安静的皇宫今日多了许多细碎的杂音,和我第一次进宫时的样子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