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纪旺鸿在公司的处事态度,其实公司会支撑不下去是必然的事,早在两年前开始出现资金缺口时就是个预兆。
可他无力阻止。
纪尘浥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比他想的要早些。
父母离婚时,母亲把一切都留给了纪旺鸿,房子、公司的一切、包括他,一样也没要走。
那时候他五岁。
这么多年过去,母亲留给他的最后一丁点回忆,只有脑海中那几个模糊的片段,和这一栋房子。
现在公司回款无期,一笔笔贷款又接连到期,追债人都跑到家里来了。
他这些年投资建起的小公司也赔了进去,却依然于事无补。
房子自然也是要抵出去的。
一下从人人羡慕的富足家庭变得支离破碎,家不成家。
想到这儿,纪尘浥轻叹一口气。
他讨厌纪旺鸿的装模作样,更讨厌自己的碌碌无为。
他并不是放不下高调的生活方式。
只是......
因为纪旺鸿气走了母亲的事,纪尘浥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尽管多年过去,纪尘浥怎么都与纪旺鸿亲近不起来。
他知道纪旺鸿的性子,抗压能力比细绳还细,若是追债的人逼得再紧些,纪旺鸿定然会想着一死了之,把所有烂摊子压在他的肩上。
这些年来,纪旺鸿虽然不怎么管他,他在公司,纪尘浥在外到处浪,两人一年下来也没见过几次面。
可在物质方面,却不曾亏待过他分毫。
他......
纪尘浥千思万绪,六神无主走在街道上,像被人抽了魂的提线木偶。
迎面吹来一阵暖洋洋的热风,纪尘浥微微垂眸盯着地上被风吹得直打旋儿的叶子,脑海中突然想起昨日的事。
昨日夜里,韩惩撑着伞对他说,“我可以借钱给你,解决你们公司的燃眉之急。”
很快,纪尘浥狠狠地一甩脑袋,将这莫名浮现的画面甩出脑海。
“韩惩.....”
他小声呢喃着,想到昨日对方的眼神里,毫无戏弄之色。
怎么可能?
从大一开始,他们就共同喜欢上了叶隐歌,关系势同水火。
他和韩惩是情敌。
他若是示弱求韩惩帮助,对方必定借势狠狠地羞辱他。
纪尘浥紧咬下唇,血腥味自口腔化开。他神色黯淡,似乎陷入极大的痛苦和挣扎中。
尊严还是被现实击溃,晚上九点,纪尘浥站在韩惩别墅的院门外。
他的腿似乎没有知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望着院门边上的门铃怔愣半晌,纪尘浥试图伸手去摁,可手却不受控制,抬不起来。
夜色渐深,他在门口站着已经足足有半个小时。
纪尘浥脸色惨白,自暴自弃地扭头。
向韩惩委曲求全,他做不到......
他才转过身,耳边便传来院门开启的声音,伴随着开门声的还有一阵低哑的男声:
“既然已经选择来找我,为什么还要跑呢?”
这句轻飘飘的话落到纪尘浥耳朵里,却无比刺耳。
他不自觉地迈开腿想要跑,却发觉双脚僵硬,动弹不得。
纪尘浥心绪杂乱间,手腕忽然被人握住,带着叫人不容抗拒的意味将他拉得倒退一步。
他回头与对方对视。
四目相对片刻,韩惩看到对方脸色惨白,眼下的黑眼圈时,心中划过一丝不忍,攥着对方手腕的手又紧了几分。
旋即,韩惩松开他的手,转过身随意道:“进来说。”
纪尘浥心头一跳,犹豫片刻。
短短几秒时间,他脑中已经掠过被分尸等各种惨烈死法。
“再不进来,我可就没心思陪你玩了。”
尽管纪尘浥一向不爽韩惩这副样子,但现在毕竟有求于人,只能暂时忍耐些,心中快速权衡利弊,谨慎提着脚步迈了进去。
他虽知道韩惩家在这儿,却从来没进来过。
原来这院子里,竟别有洞天。
光是从院子走到别墅大门,就花了五分钟的时间。
这别墅规模虽大,布置却有些简约,以白色为主, 乍看有些单调,可仔细打量起来却觉得别有一番特色。
纪尘浥却没空欣赏,一心警惕地盯着韩惩的背影。
进入大门,纪尘浥停下脚,“现在可以说了吧?”
韩惩故作迟疑思索一阵,一打响指:“可以了。”
“不过在这之前,我饿了,要先吃点东西,等我吃完了再谈吧。”
纪尘浥立马开口:“可以边吃边谈,我不介意。”
他说完,忽然听见对方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