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方启诺知道言思雨是在报复自己。
然而从一开始,就是他的错。
他们明明都心知肚明,只要他停下来,言思雨便会毫不犹豫地朝他奔去。
可惜的是,这多些年来,他不仅没有停在原地,甚至在言思雨拼命靠近的同时,不断地向后退着。
可是,为什么明明他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想要和言思雨站在同一个高度。
明明离成功就只差一步了,为什么不再等等他呢?方启诺不甘心,明明马上就可以给言思雨承诺,给她一个家了。
可是,都没有意义了,他终究还是失去了言思雨。
为了寻找她,方启诺全国各地地开演唱会,一个一个地方寻去,只期待能找到一些言思雨生活过的蛛丝马迹。
终于,他来到了S城。
当大屏幕扫过言思雨的脸时,方启诺怔在了原地。音乐的伴奏还在持续地响着,话筒却再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许久许久,他看向言思雨的方向,缓缓张口,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小佳一脸疑惑地转过头,问:“思雨,他刚刚说了啥?你有听到吗?”
言思雨直直地看着台上的男生,缓缓点头。是的,纵然他那句话说的那样的轻,言思雨却是听懂了。
他说:“言思雨……我终于找到你了。”
方启诺不管现场的混乱,也不管经纪人的气急败坏,果断地摘掉了耳返,示意停止了伴奏。
“不止一次有人问我,我为什么能写出这么多的好歌曲。”他一开口说话,场上便开始安静了下来。
“我说,唱歌的人本来就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说故事。我也有我的故事。”方启诺微微低垂着眼,似是在回忆着什么。
一会儿,他抬起头朝言思雨的方向看去,眼中,依旧是她幼时便深深迷恋着的那一片星辰。
他说:“只不过,我的故事从头到尾,都只关于你。我的心从头到尾,也就只有你。过去我从来不敢承认我爱你,可是现在,我想要真真切切地告诉你。”
“我爱你……胜过这世间的一切。”
突如其来的告白在全场引起了轰动,在小佳震惊的目光下,言思雨只是轻轻擦去眼角溢出来的泪水,不安地摩擦着左手手腕。
那年,言思雨在医院看见爸妈冰冷的尸体时,她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爱情产生了怀疑。
她想,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父母生她养她二十多年,她却将大半个人生都扑在方启诺的身上,从不回头看看,那真正把自己放心尖尖上的两个人。
早在她为方启诺扑了一身伤的时候,已经有人在背后默默地为她心疼着,而言思雨却不管不顾,执意重复着那飞蛾扑火的故事。
言思雨那时便知道自己错了,可是早已覆水难收,就好像她手腕上的刺青一般,再也回不到最初。
忽然一顶帽子扣在了言思雨的头上。
小佳朝她笑了笑,说:“第一次听到《梧桐树下》的时候,我刚好向最爱的人提了分手。那是我最痛苦的一个时期,我整个人行尸走肉一样,不哭不闹,好像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去在意。”
“可是当我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我哭了整整一晚。那种想爱,却没法拥抱的矛盾与挣扎,我都能懂。”
直到灯光熄灭,方启诺恋恋不舍地下了台,言思雨也没有站在他能看见的地方。她由始至终,不过是不自觉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手腕罢了。
10
那晚的插曲在言思雨的生活中就像是一个泡沫,转瞬即逝。
她一如既往地屏蔽了所有的社交网络,过着她安静的日子,将网络上掀起的轩然大波通通阻挡在了另一个世界。
只是言思雨发呆的时间似乎越来越多了,不想过去,也不想未来,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梧桐叶,从日出到日落。
但言思雨还是注意到了新邻居,因为每每出入门,她总能看到对面门口有一盏古典的壁灯亮着,淡淡的鹅黄色暖光,将上面印的梧桐叶衬得越发温柔。
对面住着的是一个怪人,两个多月了,言思雨一次都没有跟他碰过头。只有那盏灯,似乎永远都在亮着,仿佛是在等她回来一般。
言思雨觉得,有这样一个宅宅的邻居其实也挺省事的,只是有一点她不太喜欢,那人竟然是方启诺的粉丝。
好几次言思雨坐在阳台放空自己时,都能听到隔壁传来方启诺的歌声。
起初,言思雨会敏感地扔下椅子,回到屋中关紧门窗。但久而久之,她也开始渐渐习惯了这种无声的陪伴,就好像他还在身边一般。
其实这样的自欺欺人也挺好的,她想。
公司来了一个新人。对于这个刚刚毕业的女孩,朝气蓬勃这个词用在她的身上是再合适不过了。
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