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心里一凉,她就知道,这人肚量和手握权势不成正比。
强权之下,她渺小得宛若尘埃,“王爷恕罪,是民女有眼无珠,还请王爷看在刚刚民女也帮了王爷一把的份上”
笑声突然在头顶响起,花重锦抬眸,就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身边,此时正似笑非笑俯视着她。
“你何时帮过本王?”他手一伸,将不远处的圈椅给拉了过来,整个人也随意的往圈椅上一靠,慵懒,但那浑然天成的气场却让人无法忽视。
花重锦思虑着措辞,“刚才那两个大人,王爷不是早就想打发走了吗?”
“哦?看来这花家还没到蠢笨如猪的地步。”
这话说得,既夸了她,又好像骂了她。
花重锦觉得,这人实在是难以揣摩,难怪百姓之中会用他来止住小儿啼哭,这样的人实在让人害怕。
“不过,上次你在苏王爷后院,好像本王也帮你解了困,这也算是扯平了。”
“那便来说说,你打本王那一巴掌,该怎么还?”
不仅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还是个记仇肚量极小之人。
这一遭是跑不掉了,花重锦俯下身,匍匐在柔软的毯子上,试探着问,“民女王爷要不打一巴掌还了?”
她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也行,这样本王也不算吃亏,抬起头来。”
倏然间,下巴被捏住,缓缓往上抬,她的视线就这样被迫的与之对视上。
那双墨黑如深潭的瞳里,好像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这笑意像是能划破眼中的冰霜,让人也带上来些微的温度。
花重锦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那样被称为凶神恶煞的人,怎么会笑呢?
她巴掌大的脸在他两指之间掐着,她眼神只能落在他身上,而他那双眸子尽数落在了她脸上。
她跪着仰头,他坐着俯下身子。
不用说,她在任何时候,和他比起,都是低人一等的。
她等着他的巴掌,只是等了约莫一盏茶,他还是那个动作,她后脖子都酸了,由于是跪下仰着头,整个人都有些重心不稳,她总觉得自己随时都能摔在他的怀里。
她咬牙坚持的时候,裴琰突然将她的下巴往边上一丢,声音又回到了之前寒冷带霜。
“本王还没到需要自己动手的地步。”
花重锦知道,权势越大,这内心越是无法受人揣测的,为何他突然不动手了,她不了解,她也不想去深入了解。
但她想要赶紧将这件事给解决,不然这阴晴不定的主说不得下一次再遇到,又要提起这件事。
“民女粗陋,不劳王爷动手,民女自己来便是。”
话毕,清脆的一声‘啪’在房中响起。
不止裴琰惊诧,就连守在门外的两人都甚是惊讶。
主子自己动手了?
那这花大姑娘的脸还能保住吗?
“花大姑娘还真是下得去手。”裴琰径直的倒了一杯酒。
花重锦不敢敷衍了事,所以是用了力气的,但又没有到用尽全力的地步,她又不傻,能过且过呗,何必为难自己?
“来,陪本王喝一杯。”
花重锦想也没想的就要开口拒绝。
裴琰却道,“十三年前,你被接回花家,却有人鸠占鹊巢,你处处受限于人。四年前,你失去清白于丞相府,丢尽花家颜面,被花肃送去青城山清修四年,现如今将你接回,花肃想要做什么?”
花重锦大惊,不过一日,他便将自己这短短一生都给调查清楚了吗?
他果然很可怕,必须远之。
他好像兀自说着,“不想本王找花肃麻烦,就陪本王喝一杯。”
花重锦几乎一瞬起身,接过他手中的酒,仰头直接饮下,烈酒顺着喉咙一路往下,灼得整个人满脸通红起来。
她喝得太急。
不是为了护住花肃,而是目前来看,这裴琰并未查到有亦安的存在,她若是不喝这杯酒,不解决这件事,亦安会被他查出来。
不过她的态度倒是让这位主子满意了不少,之后指了指对面,让她坐下。
这一刻,她又觉得这摄政王好像也不是那样拒人千里之外的。
这位高高在上的主子等她坐下后,便单指敲了敲桌面,这是让她布菜吧。
她怎么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管他的,把自己不爱吃的都给他夹就对了。
反正也没看出他是不是真的爱吃。
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谨言慎行,到后来的花重锦已经能在心里将这人腹诽一遍,她也是挺抗压的。
等他吃完饭,又伺候他漱了口,他才懒洋洋的起身,给了她一个眼神,“倒是个机灵的。”
随后便出了房,花重锦早就想离开这个让人局促之地了,便跟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