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肃穆的审讯室中,王强明显有些胆怯,说话的声音很小。
小到祁同伟得侧耳倾听。
为了让他放松,祁同伟让侯亮平倒来一杯温水,轻轻递了过去。
“别紧张,案子还没有开庭,目前来说,你只是嫌疑人。接下来,你只要配合我,把实情一五一十道来,我会给你想办法做辩护。”
接过水杯,王强轻轻抿了一口。
接着用力吸了一口气,似乎放松了些许。
“祁同志,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真有机会不用坐牢?”
“案子还没定性之前,一切都有可能,所以我需要知道真相,最好一个字都不要漏。”
“我想想。”
看到曙光后,王强的状态好了很多,回忆片刻,开口道:“我记得,那是八月初,天气热的吓人,原本我和媳妇在家包饺子,可忽然间巷子内传来了汽车喇叭声,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又传来狗叫声,等我打开门后,就看见大黄死了。”
“谁是大黄?”
“我家养的狗,养了八年的狗,大黄可乖了,从不咬人,也很听话,有时还能帮我们照看娟娟……”
怎么说呢。
王强是个地道的农民,还不识字,说起话来切入不到重点。
五分钟过去了,他一直在说大黄。
也就是那条狗。
“停停停……”祁同伟转入正题道:“我想知道是谁杀了大黄。”
“刘津!”
提到这个名字时,王强身体不停打颤,似乎格外惧怕。
“刘津……”祁同伟盯着王强的眼睛,“是被你杀死的那个人?”
“是的。”王强咽了咽口水,放在审问桌上的双手,不停来回交挫。
“当时刘津在做什么?”
“他杀了我家狗!”
“用什么杀的?”
“刀,劈柴刀!”
“然后呢?”
“然后……”王强一脸痛苦,似乎很不情愿回忆,“然后他把刀放进了车里,又冲我招手?”
“你去了?”
“我不敢不去。”
“再然后呢?”
“他打了我一拳,接着又用拴狗的铁链,把我给拴了起来,就连钥匙都被他揣进了兜里。”
“你有没有反抗?”
“我……我不敢。”
“再然后呢?”
“我老婆郝萍从房间走了出来。”
说到这,王强眼眶红了。
不仅眼眶红了,就连呼吸都十分急促,苦涩的泪水,滑落脸颊。
“后面呢?”
祁同伟知道不该这样揭开别人伤疤。
可这些,都是无罪辩护的关键。
王强痛苦,他也不好受,只能点燃一支烟,静待着下文。
“后面刘津那个畜生,扛着我家媳妇进了屋子……我家媳妇是个哑巴……她……她就那样被刘津给强暴了。”
“事后,刘津从我家走了出来,还丢给我一张离婚协议,让我和我媳妇离婚。”
“我不肯,他就把离婚协议撕了,还不停打我,打我头,打我肚子……把我踩在地上……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对我了……我恨,恨自已无能……”
“等等。”祁同伟嗅到异常,“你是说,这种事刘津不是第一次干了?”
“很多次,很多次,那个畜生强暴了我老婆很多次……”说到这,王强再也抑制不住,用头猛磕审问桌。
瞬间,额头红了一大片。
祁同伟立刻拦住了他,“冷静,请你冷静。”
“我冷静不下来……”王强痛哭流涕,“我不是一个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已媳妇被糟蹋,我……我是懦夫。”
这一刻,祁同伟心里也堵得慌。
没人知道这个男人经历了什么。
人都有七情六欲。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祁同伟都感觉到了绝望,更不要说当事人。
冷静……只是自已忽悠自已罢了。
或许王强的动静太大,引来了看守的民警。
“祁处长,需要帮忙吗?”
“不用。”
“好,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叫我们。”
“知道了。”
等两个民警离开后,王强仍然处于崩溃的状态。
祁同伟知道再问下去很残忍。
可有些事,即使残忍,也得去做,这是唯一能帮到王强的机会。
“我先给你冷静五分钟,五分钟过后咱们再谈,还有……我很同情你,不过我也要提醒你,我在帮你,而且郝萍需要你,娟娟也需要你。”
听到郝萍和娟娟名字,王强把头埋在双臂前,两个肩膀不停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