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循找东西的一贯方法——低头和抬头找了一圈,就发现了那件长袍外套皱成一团地蜷在地上,离一棵高高的、枝繁叶茂的树只有几英尺远。
那棵树似乎在朝外套探下身去,长长的卷须耷拉着,在树干周边的土壤上松松垮垮地缠绕着。
她循着一株蕨草枝叶看过去,在那团外套中间也发现了两只黑色的手套。
“把外套也给我拿过来吧。”西里斯说。
伊迪丝跨了两步,准备弯下腰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这话。她蓦然回头,两只手叉在腰间。
“有点粗鲁啊,你。”她说,“你的请呢?”
他摇摇头,撑着台面从桌上一跃而下:“你的要求也太多了,还是我自己来拿吧。”
伊迪丝不置可否,伸手准确无误地只抓住了两只手套。
那棵距离最近的高高的树忽然绷紧了,拉直了。绳索般的卷须都在抖动。
下一秒,两根蛇一般的卷须朝她缠来。
“啊?”她失声尖叫,恐惧得全身动弹不得,“怎么回事?”
卷须缠住了她的腰。
“放开!”伊迪丝喊道,一只手紧紧攥着手套,另一只手使劲拽着卷须。
卷须毫不放松,一点点地把她缠得更紧。
“西里斯?”她下意识地呼喊在场的另一个人,“西里斯!”
伊迪丝拼命扭动着,然后使劲往前挣脱。但卷须毫不放松,尽管并不挤压她,也不想把她勒死或把她拉回去。
但就是不放松。
它们贴在她的胳膊和小腿的皮肤上,暖呼呼、湿漉漉的,像动物的胳膊,一点不像植物。
伊迪丝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往前一挣。
起了点作用,但只是让她一骨碌滚到了地上,卷须仍然毫不放松。
但她发现眼前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脚腕。
伊迪丝抬头一看,发现正是瞪圆了眼的西里斯。
“快帮帮我!”她喊出声来,心跳犹如雷鸣。
“有点粗鲁啊,你。”他说,“你的请呢?”
卷须收紧了,伊迪丝感到它们在圈紧自己的腰,企图把她的午饭勒出来。
但她忽然涨红了脸,闷不做声地重新挣扎起来,扭过脸去不看他。
西里斯叹了口气,解开袖口上的纽扣,露出两条坚硬的手臂,轻轻一跨就越过了倒在地上的伊迪丝和满地的藤蔓,直接朝着栽种植物的土壤培育箱而跑去。
伊迪丝目瞪口呆。
“小心!”她看见一株挥舞起来的卷须袭向他的后背,不由失声提醒道。
他往前一扑,不但躲过了卷须的袭击,还成功把植物的根部搂进怀里——他到底在做什么?
紧接着发生的事情,伊迪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西里斯把裸/露在外的植物根部搂在怀里,用手指搔动着它的树干和树根。
这株植物开始颤抖起来,就像真正被搔到了痒痒的地方,树干、树叶和卷须都开始不住地战栗,舒缓,并且放开了伊迪丝。
她赶紧挣脱了剩下的卷须,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跑远。
植物在西里斯的逗弄下“笑”得花枝乱颤,很快就收拢了自己所有的枝叶和藤蔓,老老实实地重新扎根回了那堆土壤之中。
这时伊迪丝才发现,原来它的高度并不像她之前看到的那样伟岸。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伊迪丝问,“你怎么知道该怎么对付它?我们三年级都还没有学到这个知识!”
“如果能有一句谢谢的话,我会非常感激。”
西里斯耸肩微笑,颇有胆识地在原地穿上了他的长袍外套,也把最后的黑色龙皮手套还给了伊迪丝。
伊迪丝的手指摩挲着有些破旧的粗糙手套,感到一阵愧疚和劫后余生的怦怦心跳。
“谢——”
“老实说,在你来之前,我就被它捆过一次了,”西里斯笑得十分得意,“碰巧发现了这个方法。我本来以为以你的位置一辈子都不会靠近它,没想到你恰好把我的外套扔到它的附近。”
所以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外套被植物卷走扔在地上,然后不动声色地示意她去帮他拿外套或是手套,好让伊迪丝也被这株植物捆一次?
“你真是个混蛋。”
伊迪丝因挫败而满脸通红,不敢相信她在几秒钟前还对他升起了愧疚心。
“不用谢,”他一手扒着头发,一手把单只黑色龙皮手套扔进了培育箱的土壤里,坏笑起来,“我现在要走了,再见!‘方脑袋’!”
伊迪丝不可置信地举起手里唯一一只手套——她以为他递来的是一对!
可西里斯已经二话不说从半开的窗户里跳了出去,大笑着离开了温室。
在十一月的灰色黄昏里,使人陶醉的暖暖西风吹过人烟稀少的村庄街道,犹如吹奏着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