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实在是不该,唉……”
慧觉摸了一把灰白的胡须再道,“这劫是必定要历的,无论早或晚,只要施主的女儿遇到这个人,此生便逃不开这个劫难了。”
崔夫人的脸色猛地发白,嘴唇也失了血色,“果然,果然还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崔毅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我千防万防,不曾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只当是我家小女儿体弱,会因病离去,不想却是大女儿因私受难,说到底,还是害我女儿的那人最可恶。”
慧觉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很快又咽下去了,最后只能劝慰一句,“有些因果,你越是在意,便越会纠缠,若长久执着不放,必会带来比现在更严重的恶果。”
崔毅抬头看向慧觉,有些不敢置信,“方丈是说,我不能过分纠结追查此事牵涉的人和物?否则会有更坏的结果产生?”
慧觉点点头,“话是如此。只是世事难测,即便你不动,某些人和事也会在你预想不到之时便会开始遇见纠缠,循环往复。你们如今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能让这局面便得更坏更糟,我的话便只能说到这里,不知道施主可明白我的意思?报复只会让恨意延续,并不断循环往复叠加,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好处,且也达不到你所想要的复仇目的。”
崔毅咬着牙,仍有些不甘心,“可是,我的女儿就这样白白没了,什么也不做,不追根溯源,这样会显得我这个做父亲的太无能了。”
慧觉眨了眨眼睛,很沉静地望着崔毅,“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若用不当的方法太过纠结其中的对错,势必会造成更大的恶果。一切都是因果循环的过程,该接受审判之人,神佛也自然不会轻轻放过。施主如今能做的,便是保全自身,切勿掺和到里面去。”
崔夫人不发一言,只是心事重重。
自从崔凝英去后,崔毅便未停止过去寻找与崔凝英自尽有关的那个琴师的踪迹。只是这个人如同人间蒸发一般,这一年内,翻遍了宁国都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不到他的任何踪迹,更别提知道什么其他的信息,要将人抓来问罪处理了。
只是崔凝英这样死了,崔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此人,只下令道,“生要见人,活要见尸。”
他便不信,一个卑贱的小小琴师能有多大的能耐,即便要走要逃,一切总归还是在他能掌控的范围里。
如今细思,崔夫人只觉得心慌。
若是将这个人找出来了,难免要对他进行处置。可若这里的风声一旦走漏,外面便会传扬开崔家女儿与琴师有染之事。
真相不能言明,到时候受冤屈的便会是崔凝安。与琴师有染之事一旦传到将军府里,定会出大事。若是有意摆脱困局,崔凝安的身份就会暴露,他们有意让小女儿替嫁一事到时候便不再会是秘密。
等到那时,皇帝降罪,外人嘲笑,世人指点,这对于宁昌侯府来说便是灭顶之灾。
他们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也就没有了,他们如今费心遮掩的太平盛世也会在那一刻转瞬即逝。
不行,这绝对不行。
她如今只有崔凝安这一个女儿了,她一定要护着她,护好她绝对不能再冒险,让她因此受到伤害了。说到痛处,崔毅即便再爱女儿,也不敢拿宁昌侯府下注了。
崔夫人垂眸道,“方丈说的是,我们的执念有些深了。如今风波既然平息了,我们便不能再平白生出事端。我们,我们只得这一个女儿了,余生的心愿便是希望她能够健康无虞地过这一生,可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崔毅有些惊愕,一把抓住崔夫人的手,“夫人,你这是……”
崔夫人鼻子反酸,还是笑着平淡说话,“侯爷,一切上天自有安排。我们苦苦纠结了这么久,也许也该缓一缓了。我们,我们也总得要为安安打算,你说对不对?”
崔毅的脸慢慢发僵,后背颤了颤,随后肩膀剧烈抖动着,像是一株年迈的老松立在山间,再也遭受不住风吹雨打,要败下阵来,向狂风暴雨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