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让马停下。
这里的马蹄声停了,可身后的马蹄声却未歇。
崔凝安侧身回头看,见衡伊的马此时才跑过来了。
衡伊停下大树的一侧,微微喘气,“你不是说你连怎么骑马都忘了吗?怎么还能骑得如此快?看来下回你说的话,我不能信了。”
崔凝安轻轻拍了拍马,笑道,“兴许是我这几日勤加练习的功劳,既是比赛,便尽力去跑了。”
衡伊嘴角上扬,控制马匹转身,“是是是,你这功劳里面,应该还有一部分是分给徐将军的吧?”
“我们再比一轮,看谁先到起点,谁便赢。”
没等崔凝安回话,衡伊撂下一句话,便往前飞奔。
马蹄声飞扬,将城郊的寂静踏破。不远处的一间酒馆里,有人在远眺前头的大片绿地。
对面的人坐不住了,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看什么呢?看得这么着迷?”
徐恒邈慢慢将头移回来,饮了半杯酒,“没看什么。”
葛明抚伸头看向窗外之景,只看见一大片绿地,于是有些纳闷,“不就是一片草地吗?有什么好看的。”
徐恒邈托着头,不紧不慢地叩了叩桌子,“多看些绿色的东西,对眼睛好。”
葛明抚撇撇嘴,“好了好了,别跟我兜圈子了。你大老远的,就请我喝这里的酒?你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徐恒邈给他倒了一杯酒,做出请的姿势,“这里的杏花酒,在全都城可是数一数二。”
葛明抚看了看,又闻了闻,“我看也没什么特别的。”
徐恒邈点了点桌上的那杯酒,“你尝尝。”
葛明抚端起酒杯尝了一口酒味,脸上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酒看起来并无什么出奇之处,酒味也比较单薄。不想花香混着酒香,没过唇齿,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徐恒邈抬眼看他将杯中酒饮尽,笑了笑,“怎么样,不错吧?”
葛明抚嘴角微微上扬,仰着脖子骄傲地点点头,“尚可。”
酒也喝了,便算是合乎报答的礼仪了。徐恒邈向对面的人摊开手掌,手指弯了弯,“酒你也喝过了,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没有?”
葛明抚开始装傻充愣,“什么东西?”
徐恒邈暗地踢了他一脚,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僵,“你说呢?”
葛明抚拿他没办法,只能耸耸肩,又从背后抽出一副卷好的画递过去。
“给给给,你现在是越来越开不起玩笑了。能不能有点耐心?”
徐恒邈抽过那副画,展开看了看。
这是一幅画芙蓉花的画卷。
画中两朵芙蓉花并立,其中一朵开得更茂盛,将另一朵纤小略显单薄的芙蓉花护在身下。虽形态各异,却各有各的美丽。
作画之人的画功虽然还不是很成熟,不过却足以将两朵花的美丽绘于纸上了。
徐恒邈屏住呼吸去搜寻那个落款的名字。当在画的末端看见后,才露出了笑容。
葛明抚摇摇头,觉得徐恒邈简直是魔怔了,“你说说你,不就是一幅画吗?瞧你开心成什么样子了。居然还要我去找三娘拿画,你让她再给你画一幅不就好了。”
徐恒邈小心翼翼地将画收起来,待卷好后又用指尖轻轻磨了磨画卷。
“这不一样,现在画的画怎么能跟现在的画一样呢?亏得你告诉我,衡府曾举办过诗画茶会,衡三娘子又恰好收着一幅我夫人的画,我这才想到让你替我要过来,不管怎么说,先谢谢你了。”
葛明抚淡漠地摆摆手,“这句谢谢还是托了你夫人的福听来的,可真是稀罕。”
徐恒邈笑而不语,低头又喝了一口酒。
葛明抚顿了顿,脸上的神情慢慢变得有些严肃,“最近那个珲曜国的细作倒是没什么动静。也不外出结交浪荡公子,也不去推销他的玉石,这其中,不会有诈吧?你不除掉他,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上回是走运,躲过了有毒的茶水,下一回呢?他们的阴招可是多得很呢!”
徐恒邈眼里原有的柔和慢慢变得尖锐,让人看了发冷,“他也只是一把杀人的刀,若将这把刀夺走,却不知道是谁使的刀,那麻烦便就大了。我已在暗中防备,在他动邪念前定能遏制住。此时我若沉不下心,那么我离真相便再远了一步。”
葛明抚若有所思,猛地抬头对上徐恒邈的视线,“你静观其变,莫非是想要放长线钓大鱼?珲曜国内部关系错综复杂,想要揪出背后的人,怕是很难。”
手中握着酒杯的力度慢慢变大,虎口一圈已有些发红,大有将酒杯捏碎的架势。
说出的话,简直比玉壶中的冷酒还要再冷上半分,“我不管他内部有多复杂,只要是敢伤害她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