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者依？”
白渊念出了她的名字，反问道：“你识字？”
按理说，无相宗掌门悲承子从一开始就关押起出生后的转世，是不可能会让她接触到这些的。
更何况单从先前悲承子对他的警告来看，这些人修是绝对厌恶和忌惮她的。
“我从出生起就有了认知，不用再学字。”
封者依说的平淡，白渊却听的惊奇。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谁吗？”
“不是的。”
她略微思索，想要将自己的意思传达出来。
从来没有人如此和她心平气和地对话，她还不太熟练应对的法子。
“我就像是……出生的时候，识海就长大了，知道了很多事情。可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是所有人都告诉我，我是崔仪徽的转世。”
而崔仪徽，做了很多天理难容的恶事。
“那你觉得自己是她的转世吗？”
白渊的话问的奇怪，让封者依无法回答。
她抬眼看向少年，神色疑惑：“我不知道。”
一切的身份都是从一开始，被旁人赋予的，她没有选择权，只有接受。
白渊看出她眼中的迷茫，不由得收敛起了仅有的散漫态度，眉头微皱。
他从封者依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需要被驱逐的邪恶。
这就有些难办了。
白渊平日里再嚣张，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出手。
更何况这人似乎根本没有做什么，哪怕她的前世是恶名昭彰的崔仪徽。
“封者依，那你知道小爷是谁吗？”
“嗯，我知道。你是望虚宝镜为我预言出的克命，是唯一可以杀死我的存在。”
“你知道的还真清楚，也够镇定的。”
白渊看着她，轻声接着道：“不过小爷我本来在家里头睡得好好的，先是莫名其妙被人窥探，后来又是一群蠢货闯进来要小爷我替天行道。”
“要不是怕爹娘被打扰，小爷也不会多此一举，来这里见你了。”
“封者依。”
他低头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望虚宝镜预言我是你的克命，他们所有人都希望让我亲手杀了你，以绝后患。”
“你呢，封者依，你又是怎么想的？”
封者依垂眸沉默，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一直在询问自己那些难以回答的奇怪问题。
只要他一来，杀了自己不就行了吗？
还是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封者依觉得自己找对了答案。
“我都明白，你动手吧。要是发现还是杀不死我，我可以将炼魂灯给你。那是我在识海里淬炼的本命魂器，能够取走旁人魂魄，或绞杀或困守。”
她语气淡然甚至诚恳，白渊却神色微变，蹲了下来，盯着她的眼睛。
“喂，封者依。”
少年压低了声音。
“有这样的大杀器，你为何不反抗？真的任由旁人欺压自己？就算真的想死，那为什么不直接将这东西交给这群人，让他们动手，也省得小爷我多跑一趟。”
封者依长睫微颤，沉默一瞬后，轻声解释了：“没有用的。他们都厌恶害怕我，从来不敢轻易接近我，更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
“而且就算他们知道了，也不会选择相信我的。”
白渊眉毛一挑，盯着封者依垂眸的样子，微微眯眼，神色莫测。
这些话似乎也说的对，那位掌门可不就怕他被蒙蔽了吗？
“你这人真奇怪。我问你，你是当真想死吗？即便这一世的你分明什么也没做，却要背负前世的罪孽替崔仪徽而死，你也心甘情愿吗？”
少年的接连反问，一声声砸进了封者依的心口，可她还是回答不出他的问题。
毕竟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她，她也没有思考过这个方向。
良久，封者依摇了摇头。
“抱歉，我不知道。”
她从睁眼来到这世上起，就只接触了一种说法。
人人都说，她是崔仪徽，是崔仪徽的转世，需要为前世的自己赎罪。
甚至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她被牢牢关押的时候，那些人也没有放弃杀她的机会。
哪怕知道杀不死。
可是一回想起这些，封者依的心绪仍旧十分平淡。
她既没有探究根因的念头，也没有活下去的意愿。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按照旁人的心思来运转罢了。
白渊啧了一声，总算看出来是她自己压根就不想活了。
正头疼着，眼神无意识地瞥到了封者依的右手，似乎在紧紧握着什么东西。
“等等。”
他伸手，指了指她的拳头：“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