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身上带伤,左脚似乎不太方便,包扎得很厚,他拄着拐杖慢慢上前,周围不少人认识他,相继与他打招呼。
胡音儿大概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眼神动了动,忽然安静下来,但是没往身后看去。
一边的凌越见状,不禁询问:“狐妖,事实究竟如何?你还不说出实情吗?”
胡音儿这时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样子,笑吟吟向凌越道:
“仙长,我虽然貌美惹人怜,可是我做错了事,实在是要辜负仙长一番美意了。”
“狐妖!”
凌越剑眉倒竖,大喝一声。这狐妖口口声声认错,却说自己包庇她,实在顽劣!他指捏剑诀,捆在狐妖身上的绳索更紧一分,痛得胡音儿深吸一口气。
那外面刚来的人见到狐妖这样子,却不如其他人的愤怒或解气,反而面露焦急,不停地挪动拐杖。
其他人目光都在狐妖身上,楚云潇倒是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眉目一动。
“凌越师兄,莫要生气。”楚云潇知晓凌越师兄沿袭了他师傅的脾气,平时一板一眼,最是守规矩,当然容不得他人“污蔑”。
安抚好凌越,她看向堂下站着的妖怪:“胡音儿,你不说我们也有办法查明真相,何必多受罪呢?”
因方才那一下,胡音儿现在浑身无力,只强打起几分精神回道:“美人仙子,还是你好,都不舍得绑我,哪像这位仙长,如此粗鲁。”
凌越冷哼一声。楚云潇心道,这胡音儿明摆着就是宁愿吃些苦头也要转移话题,说明这件案子确实另有蹊跷,于是她没有理会胡音儿,反倒向城主传了几句话。
城主听罢,果断从人群中带上来一个人,正是刚刚来的那位拄拐之人。
也是昨晚那个木雕摊的摊主。
衙役带着那人走到狐妖旁边站定,狐妖气息乱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
“城主大人,各位仙长,我这案子还没结束呢,下一个人就带上来了?多少有点看不起妖了吧?”
后面的人群又开始议论。
城主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手中惊堂木再一拍。
上下寂然。
“堂下何人?”
那人正欲下跪,城主见他不方便,就让他站着回话。
“多谢大人体谅,回大人,小人陈永。”
“家住何处,作何生计?”
“家住城西柳相街,以雕刻为生。”
“看你行动不便,这一身伤势从何而来?”
陈永面上闪过一瞬紧张的神色,低头道:“回大人的话,小人两天前摔了一跤,所以如此狼狈。”
城主越发严肃:“这寻常摔跤,可不会伤重至此啊。陈永,你是在哪里摔的跤啊?”
陈永更加迟疑,拄着拐杖的手骨节发白,额头开始冒汗。
“城主大人!”胡音儿大声道:“我这案子还审不审了,杀人凶手在此,还不结案吗?”
赵连章只是看着陈永:“陈永,回答本城主。”
那陈永挣扎良久,终于像是决定了什么,深吸一口气,正色道:“回大人,我是在城西的阆崖山摔的。”
阆崖山,正是死者所住的地方。
上面的人正欲接着问,陈永却自顾说下去了:
“两天前的晚上,我见过王孟。”
听到这话,众人正襟危坐,仔细聆听,一旁的书办连忙提笔记录。而自从陈永出现都没有将视线放在他身上的胡音儿却猛地转过头,脸色复杂地注视着他。
“我和王孟幼时便相识,后来还一同在鲁班楼做过工。”陈永继续道。
鲁班楼是城里最大的工匠铺,一楼做木工生意,二楼则卖一些金银铜铁的玩意儿。陈永的木工手艺应该就是在那儿学的。
“两个月前,王孟找我借了一笔钱,说是半个月就还钱。我知道他的性子,所以没打算借给他,可是经不住他的央求,想着毕竟是多年的情谊,所以最后还是借了。”
果然,半个月后他根本没有还钱,陈永多次讨还未果,就这样拖了两个月。
直到前几天,陈永孩子生病,急需用钱,家里的积蓄不够,便只能再次找到王孟。
“一开始王孟只说自己没钱,后来再找他,他却突然说有钱了,叫我在十三的晚上去他家拿。”
“我去了。”
赵连章不解:“你难道不怀疑吗?他哪里来的钱?为何不拿给你,反而叫你深夜前往?”
“我当然也有疑虑,”陈永苦笑,“但是我孩子的病不能再拖了,只能试一试,说不定他真有钱还我呢。”
那天晚上,陈永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王孟摆好茶水,热情喊他用饭,然而陈永心里着急,谈起还钱的事。
王孟老神在在地打包票,说:“放心,我昨天赢了一大笔钱,你那点钱肯定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