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了她一个极温柔的吻。
比雪花更柔软,唇上的触感往心里蔓延,在心头开出一朵粉紫色的小花儿。
而后更多的花朵随着亲吻开放,一路上升,像方才那些粉色的飞舞的泡泡糖,轻盈、透亮,好多好多,根本数不清,随着荡漾的温暖的春风,轻易开满了心中原本空虚无根的山岗。
苏唯仰起脸,放松地感受着他点在脸颊的亲吻,原本的一丝紧张,两分忐忑,都随着心头花儿的开放,抖落在酥麻的腰间,再也感觉不到。
许是他的亲吻一丝不紊,许是他的怀抱坚实可靠,又或许是这开阔的环境安闲的氛围,亦或是热水泡澡让人身体疲散的物理结果,大脑想了千百种原因都没想清楚,身体已经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吻落在她的眼角,泪落入他的衣襟。
唐岑微微一顿,又吻上她的眉。沿着眉骨描绘,吻上眉心,重重地,像刻印。而后他将她搂紧了,压在他稳重的心跳上,平静地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
他像安抚一个小孩儿般,一下一下地顺着苏唯的背脊,直到苏唯揪住他衣领的发抖的手,渐渐松了力气。
黑暗中,低低的抽泣声消失了,化作一阵沉默。
像蓄力。
“我的家,要散了。”
良久,苏唯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我父亲非常看重我们的学业,如果不是大事,不会让苏嘉一请假回来。”
“我父母吵架了许多年,只是这一次,我知道是不一样的。”
“其实从苏嘉一离开湾城去外地上大学那天开始,我已经感觉到妈妈的改变。她还是我妈妈那张脸、那副身子,像妈妈从前那般留在家里,但她开始学习独自旅行,开始更激烈地维护自我,她的心逐渐轻松,轻松得足以从窗户飘出去。”
“我是为她感到高兴的但我原以为,她起码会等到看我出嫁的那一天才会离开,我以为她常挂在嘴边的这件事,会是她所执着的东西。”
“所以,我时而避免找到对象,时而又安慰她我有了你。我以为我扯着风筝的那条线,吊着她的期望,推迟那一天的到来。可最终还是因为我的事,搞砸了。她要走了。”
“唐岑,我是不是很自大?以为自己能够控制住这一切?”
“我是不是很自私?她在家里那么痛苦,我却想她留下。”
苏唯不再说话,唐岑也没有开口,只是轻柔地吻过她的头顶心,将侧脸贴在她的额上,给了她无声的支持和安抚。
夜色渐凉,他的怀抱很暖,苏唯往他心口凑了凑,贪婪地寻求更多。
唐岑终于开口,一字一句地道:“没有哪个小孩不想留下妈妈。”
声音渐渐沉稳:“苏唯,‘任何可能出错的事情最终都会出错’,只要你母亲错误的生活还在继续,这个结局就是必然而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
他的怀抱松开一公分,方便她看到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温柔,声线更温柔:“你已经很努力了,只是可怜了些。”
酸气上涌,决堤而下,哗啦啦流了满脸。唐岑静静地任她哭泣,适时地递上纸巾,在她呛住的时候拍一拍她的后背,耐心得根本不再像是那座冰山,而是可靠的、不会动摇的后盾。
哭累了,苏小可怜沉沉睡去。唐岑抬了抬被她压得发麻的肩膀,动了动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咬牙站起身,将心爱的姑娘藏进被窝里。
一夜温存,苏唯睡得安稳,连梦都没做。
早晨,她是被声音吵醒的。
电动窗帘缓缓一层层拉开,发出清浅的滑轨声,智能家居的语音伴随着轻松的音乐缓缓响起:“早上好,现在时间早晨六点整。两小时内天气晴朗,室外气温十二摄氏度,空气质量优适合晨跑,日出将在6:55分发生。接下来是晨早行业要闻速报”
苏唯揉着惺忪的眼睛坐起身,确认自己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没有两百平,就是一张普通的两米宽大床。理论上那个霸总也没有从被子里钻出来并发出一声慵懒的“早安”,而是礼貌地敲了敲房门:“起床了吗?要跟我去晨跑吗?”
“稍等!”
苏唯伸了个懒腰,真不想离开被窝。
但床边的运动服那么崭新漂亮,门外等着的男人更佳,她自然是想跟他携手共同迎接日出,走入新的一天的。
海边跑步,栈桥看日出,回到住处做好整理,再喊上刚起床的苏嘉一吃早餐。苏嘉一打着呵欠,边喝橙汁边抱怨道:“姐,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了?就为了来蹭酒店的早餐?”
苏唯脸红,没说话。
她哪里敢讲,是昨晚压根没回去。
苏嘉一倒也没打算问到底,又去管唐岑:“岑哥,你怎么也起这么早?明明昨晚那么晚还来找我借厕所洗澡。”
苏唯:“借厕所洗澡?”
“对,”唐岑望着苏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