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总说的，是哪种捷径？”
苏唯站直身子，拉开一点距离。唐岑看穿了她的行动，却误解了她的动机。若这种调侃是从别的男人嘴里出来，她早就拂袖而去，可眼前的男人是唐岑。
她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苏唯一脸正气地道：“如果您指的是梁工不必审批，而流程直达您的节点，确实也可以称作捷径。”
这是她这段时间特意学习过的女性职场防身术——通过正面描述事实，点破男性隐藏在玩笑中的可能的恶意，这样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唐岑听了，眼底闪过一抹讶色，轻赞她：“这说法不错。”
但他并不避讳，执意带她玩一把成年人的游戏：“可我的意思，指的就是直接助你通过整个流程，并给到转正后高级项目经理的一档待遇。”
毒苹果般的捷径，坐火箭般的升职，利益赤裸裸地摆在眼前，你要是不要？
苏唯的心紧张起来。
她知道，以她的资历，即便有四个项目在手，也只能够到初级项目经理的门槛，和唐岑所说的顶级，薪资差了好几倍。
她可以拒绝，以公平为由。可她连手上的项目也是他给的，不管她再怎么认真对待、付出劳动，也无法撇清其中有他偏心的成分。认真论起来，这事儿在公平上早就有瑕疵了。
只是一颗瑕疵变成两颗，能有多大区别？
人往高处走，现成的捷径为什么不走？
脑中天人交战，苏唯闭眼又睁开，艰难地道：“岑总，我承认我很心动，但我更愿意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去。”
唐岑哂道：“近路不走走远路，图什么？”
苏唯：“图个心安理得。”
唐岑：“我帮你谋待遇，就不心安了？”
苏唯：“是。我希望靠努力获得升职，而不是靠和您的关系。”
“关系？”唐岑敲了敲手指，“我们是什么关系？”
苏唯哑口无言。
倒是唐岑泰然自若地捡起她说过的话，冷冷地道：“不是上下属的关系么？”
苏唯谨慎地看着他，缓缓点头。
唐岑立刻反将一军：“那就对了。上司和下属不谈待遇，那谈什么？谈理想吗？”
苏唯的呼吸凝住。
他声声紧逼：“苏唯，作为下属，你不该考虑那些虚的，真正该做的是，问你的上司，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可赢得一个他愿意，赢得那些本就属于你的东西。”
“说不定你以为的代价其实很小，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小到几乎称不上代价呢？”
“苏唯，问吧，问问我。嗯？”
明明是他坐在椅子里仰起头，她却生出一种被他俯视的错觉，令她一动不敢动，几乎忘记身在何处。她揪住了手指，越来越紧张。
他轻声疏导，话有魔力：“呼吸，傻姑娘，别憋坏了。”
苏唯这才注意到自己憋气到满脸通红，凝住的呼吸顺着他的话轰然泄下，一种让人头晕脑胀的感觉冲得她两眼发黑，但也让她从魔障般的压迫感里抽身而出。
“文字游戏，”她红着脸喘气，眼角比脸还红，“偷换概念。你说的不对，你在误导我…你变坏了。”
唐岑被她指控，却只轻飘飘地应了声：“是么？”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欺负一个小姑娘很不道德，但他忽然发现没有道德令他快乐。划开表皮，骨子里的残忍冒出头来，望着她发红泛泪的眼角，他感到一种别样的痛快。
想跟他撇清关系？检查监控防着他？都吓成这样了，还“以身犯险”为梁正浩打听消息？
该罚。
至少罚一下下。
唐岑并不打算真欺负她，至少不在这种事儿上。他决定算了，转动座椅时，手肘不小心挂倒了堆成小山的文件。
东西歪倒，哗啦啦地散在桌上，有几张乘风飘荡，停在她脚边。
错愕了一秒，唐岑忽然勾了勾嘴角。
他看了眼苏唯，看了眼地板，自己不动。
“你休想。”苏唯一下子明白了，从纸张下抽出脚掌，瞪了唐岑一眼。
他却并不是那个意思。唐岑轻声道：“田螺姑娘，你是生气了吗？”
苏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听懂了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唐岑继续问：“你这半个月为什么不来了？”
她别过脸，红的，不知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唐岑了然地望着她，“别装了，你的身份已经被我发现了，你是来报恩的田螺姑娘。”
连掩饰也不会，唐岑觉得她太可爱。
自苏唯离开，他的办公室便如同失去了女主人的家，逐渐混乱得一塌糊涂，但不知从哪天开始又恢复成井井有条的模样。起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