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唯轻咳了两声,特别不自在。
若不是yona实在走投无路,她也不会想到来找唐岑。
“我看不出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唐岑松开了手指,拉过键盘继续工作。
他用的是一副机械键盘,按下去的脆响很特别,黑色的键帽像一颗颗上好的围棋,衬得他的手指如玉石般冷白。办公室搬到套间以后,他换上了几件新奇又前沿的电子产品,车上也有一两个有趣小玩意儿,透露出他的内心并非外表所呈现的那样冰冷无情。
苏唯又想起苏文泓说过,唐岑以前是搞产学研的,不是个商人。
商人图利,而唐岑追求正确。
投标那时他执意更改标书,动机不是为了多赚二十万,而是因为数据就该那么算,事情就该那么办。
苏唯斟酌了词汇,期待地道:“只要你说一句公道话,一个女孩儿的人生就能重回正轨。”
唐岑停下敲键盘的手,欣赏着苏唯脸上的天真:“我难道是什么救世主?”
苏唯一听有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眼里亮晶晶的:“当然。”
唐岑别开眼,键盘声复响:“想不到你也是为达目的不惜溜须拍马之辈。”
苏唯的小心思被他点破,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我才不是。你听我说。”
键盘声又停。
苏唯知道这是他愿意听的意思,速速把事情说了。
早上,yona被拦在大门口,她们从保安口里得知,yona不但被开除了,还被禁入公司大楼。yona不服,与保安理论,要见领导。正值上班高峰期,又有不少人知道最近的八卦,纷纷停下来围观。有了群众撑腰,保安越战越勇,yona渐渐势弱,气得身子颤抖。
苏唯自己被围观过,知道那感觉很不好受,拉着yona先撤离,独自回到公司打听情况。
毕竟限期离开宿舍和开除加禁入,可是完全不同等级的惩罚。
跑断腿问了一圈,原因竟指向工程部。
唐岑来之前,工程部接了一个项目叫“致悦居”。老旧小区充电桩改造,获得了业主委员会的高票通过,当即签了合同。公司垫了资开工后,“致悦居”却突然冒出一群特别顽固的业主和住户,说之前的签字自己不知情也不同意,坚决反对快充桩进小区。这一群人聚集到“圳能充”大门口,静坐、敲盆、喊口号唱歌,警察来了就闭嘴,辩称无人组织,大家是偶然聚在一起,都看中了这里树大路宽好乘凉,带的钢盘和锅铲也是中午吃饭用的。
本来这件事到不了唐岑那里,但那天他和苏唯谈话,被白澜蓝临时喊了出去,就出面解释了一次。这下好了,闹事的终于等到个大领导,大领导本人又很实在,亲力亲为地处理,一下子就被群众认准了。
自此以后,只要唐岑来上班,总有“致悦居”的人跟着,碰上重要会议,更是有针对性聚集行动,甚至还有大胆的姑娘冒充客户潜入进来,说要给唐岑送锦旗,想跟他单独聊聊、深度聊聊。一时间投诉的、搞事的、有企图的、犯花痴的人全部混在一起,各种令人烦不胜烦的操作之中,竟然有人半夜企图翻进唐岑的家。
人是被安保拦住了,但唐岑受到的惊吓一点儿也不小。他换了地方换了车,公司同时彻查泄露他的信息和行踪的人。任务交到行政部,责任压实勒令三天出结果,可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查出什么?于是这顶帽子就顺手扣在沾染了一身骚的yona身上。
有人看见yona最近总往“致悦居”跑,内鬼不是她是谁?
“所以,你认为我的作用是?”唐岑认真听完后问。
苏唯说得口干舌燥,舔了舔上唇道:“帮忙跟行政部解释,内鬼不是yona。”
唐岑的目光落在她唇边:“我为何要去解释?”
“因为yona是无辜的!她去‘致悦居’是为了买房子!”苏唯很心急,她已经跑了一整个上午,yona一定等急了。她想不通聪明如唐岑怎么就不明白:“yona有合理出现在那儿的理由。他们这个逻辑太错误了!”
“你的逻辑就对了么?”唐岑敲了敲桌面,“程幼娜有理由出现在‘致悦居’,和她同那儿的人有无勾结,两者并无相关性。”
“我”说了这么久被他一句话堵回来,苏唯的脸涨红着说不出话。
唐岑冷淡地扫了眼桌上的智能时钟:“从公事的角度,行政部的调查结果,我不该干涉。”
苏唯怔愣看了他一会儿:“你不愿意替她解释吗?”
唐岑垂了垂眼,将冰冷的眼神藏在长长的睫毛之下,鼻尖小痣微颤,没有表态。
苏唯悻悻地道:“可yona真是无辜的!”
唐岑依旧不说话。
苏唯有些失落。她评估过这件事情,深思熟虑之后只想要他一句澄清,不给他添麻烦,也不让他为难。明明一句简单的话就能救y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