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川千夏的话像是往平静的湖水里扔了个炮仗，在林旭平静的精神里炸出了蓬蓬水花。
林旭现在有点懵。
这是那个吧？
就那个——
传说中的告白。
他有些茫然地转头环顾了一下空无一人的画室，周围是老旧的墙体，以及顺着墙根排成一排的画架上摆放的各种半成品画作。
在画室内略显昏暗的灯光照射下，画面的颜色有些失真，饱和度略显不足。
总感觉这个场景好像不太合适的样子。
第一次被人告白的林旭完全没有应对经验，他甚至都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告白。
“啊，我知道了！”林旭感觉自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早川同学，今天是愚人节对吧？”
早川千夏眨了眨眼睛声音温婉道：“今天确实是愚人节没错。”
与林旭没有被人告白经验相对应的是，早川千夏同样也没有告白的经验。
两人差不多算是半斤八两。
而且早川千夏的准备时间不长，也就是前天在春分咖喱店时才动了这个念头，因此全部准备工作全部是依靠网络完成的。
她考虑到林同学来自中国，于是充分发挥了自身的语言优势，是跑到中文互联网上搜索的告白攻略。
属于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了，林旭知道的话多少得感慨一句列强竟是我自己。
中文互联网上搜索到的答案非常全面，她总结了一下，其中包括了挑选特殊的节日、挑选
对方心情好的时刻、挑选两人独处的场所，并且要在两人关系密切的时候。
早川千夏于是又搜索起了最近的节日，就是今天没错。
她还非常谨慎地又重新搜索了一下愚人节适不适合告白，答案是适合，非常适合。
就算对方拒绝也可以当做是愚人节的玩笑。
后面的三个条件此时也完美符合。
林同学刚刚结束绘画肯定心情很好，画室里就他们两人。
中午时林同学刚刚吃了她带的便当，使用的还是她的筷子。
更密切的事就只有恋爱后才能做了。
但之前好像忘记搜索如果告白对象还没拒绝就率先识破了今天是愚人节的话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早川千夏有些迷茫不知道这时候应该顺水推舟承认刚刚是愚人节的玩笑择日再战还是决胜今日。
林旭似乎却已经认定了早川千夏是在开玩笑，他稳了稳心神语气有些无奈：“我刚刚差点就当真了，毕竟早川同学也不像是会开愚人节玩笑的人。幸好没被你唬住……”
还好自己机智，不然刚刚恐怕要失态了。
早川千夏沉默片刻，再度开口道：“如果不是玩笑呢？”
“怎么可能嘛？”林旭的身体此刻已经放松了不少，毕竟他吃一堑长一智，肯定不会被对方唬住第二次的，“我们不是最近才熟悉起来的吗？”
早川千夏平静地陈述着事实：“我和林同学已经认识三年了，这三
年间我一直坐在林同学身旁画画。”
林旭心说确实是这样没错，但之前几年大家也没说过几句话吧？
但这话显然是不能说的，说了显得自己很没有良心。
于是他又转移了论点：“两个人交往是要相互喜欢的，早川同学你不喜欢我的吧？”
“是喜欢的。”早川千夏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
看着表情变得错愕的林旭，早川千夏心里也不像刚刚那样紧张了：“从大一下半学年开始，学校组织大家去京都研学的时候。”
她还记得当时是在稻荷神社，下午是的自由活动时间，班上平日里关系要好的同学都三三两两聚在了一起。
没人敢邀请早川千夏，于是她只能独自出行。
然后她遇见了坐在路边同样独自一人的林旭。
林旭怀里抱着速写本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兴致盎然地观察着周围人头攒动的游客，时不时低头画上两笔，看起来乐在其中。
“我好像回忆起来了。”林旭开口道，“那天我在路边画画，早川同学忽然走过来问我旁边的位置有没有人。最后似乎是在我旁边坐了一下午。”
但林旭对此的记忆也就这么一点了，当时他刚刚谈恋爱不久，整个人都沉浸在恋爱的氛围里，对身边发生的事的关注力弱了很多。
但现在想来好像也是从京都回来以后早川千夏就搬到了他身后的位置。
早川千夏平静地点了点头：“我
就是在那时候才发现了林同学的绘画技术很好，所以想要跟在林同学后面学习。”
她就是在那个时刻发现了林旭身上的艺术家气质，那种感觉和从小教导自己绘画的几位业界知名的老师很像，那种时刻能沉浸在绘画里仿佛外界的事都与自己无关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