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是这聚贤客栈的掌柜。”妙手竹淡然开口,此言一出,何六当真是惊得瞠目结舌。
他万万没想到,在这客栈中操劳的掌柜,竟是传说中的师叔!
此刻,何六恍然忆起一事,清蒸师叔擅用易容术,自己也曾随糖醋师父习得些皮毛,却终究只是浮光掠影。
再瞧瞧那位矮矮胖胖的客栈掌柜,一脸和煦,待人宽仁,与眼前既是妙手竹又是方清蒸的师叔,简直是判若两人。
妙手竹此言一出,何六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如鲠在喉。他此刻后背已渗出一层细汗,暗自揣测这些年自己在聚贤客栈布下的重重机关,是否早已被这位师叔洞若观火,只是未曾点破?
何六心中盘算着小九九,想着回了客栈便是自己的地盘,凭借多年精心布置的机关,总有机会兼得炽龙剑与袁红烧。
可一想到妙手竹与客栈掌柜竟是同一人,他深知大势已去,一来有妙手竹这等强援在侧,二来师父陈糖醋想必也即将抵达。
何六深知,此刻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一行人回客栈的路上,皆是沉默寡言。
李苍白神智混沌,已无法言语,袁红烧则依旧沉睡。
何六与段兰亭各怀心思,皆在心中暗自筹谋。
抵达客栈后,何六为两位伤者安排了一间上房。妙手竹又为李苍白做了进一步的伤口处理与包扎,见其伤势恢复之神速,不禁暗暗称奇,喝过袁红烧的血,果然见效奇快。
为方便照看,李苍白与袁红烧被安置在同一间上房。
妙手竹寸步不离,守在房内,以防何六与段兰亭有何异动。
其间所需吃喝用度,皆由何六与段兰亭服侍。
妙手竹望着静静躺在床上的李苍白,心中暗自感叹:这年轻人果真是重情重义,若非他舍身挡下那一剑,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妙手竹心知那一剑直指他的风门穴,王守株虽无内力,但剑速惊人,自己当时若非反应迅速,一旦中剑,不死也会元气大伤。
“这小子,算是救了我一命啊。”妙手竹在心中暗自感慨。
这时,何六推门而入,手捧擦拭用的毛巾与热水。
放下后,他欲离去时,频频回望。
妙手竹瞧出他似有话要说,便道:“有何事但说无妨。”
“弟子确有一事想问,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何六显得小心翼翼。
“但说无碍。”
“弟子此次离门并非擅自行动,乃是受师父所托,师父反复叮嘱,定要找回红烧师叔。”何六面露难色,继续说道,“只是师父从未告知弟子,所寻之人竟是弟子师叔。这些年,弟子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打听师叔下落,直至一日,得知虎头山上有剑妖传言,以及他身旁那位红衣女子,弟子便知,那便是师父口中所寻之人。”
妙手竹依旧眯着细眼,静静聆听,若有所思。
“如今弟子方知,原来清蒸师叔也在寻找红烧师叔,弟子斗胆想问,师叔与师父寻找红烧师叔的真正目的,恐怕并非简单的团聚吧……”
妙手竹闻言,面色依旧,稍作停顿后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便详述,但可告知你们,我的目的与你们不同,你们欲杀人,而我欲救人。江湖上觊觎炽元心丹者众多,各路牛鬼蛇神皆有,你们与那段小子,算是跑得快的。”
“师叔与师父打算如何救人?”
妙手竹再次停顿,似乎在权衡接下来的话是否该说,最终还是开了口。
“如何救人,不便透露,只是我不愿再让你红烧师叔过这种东躲西藏、暗无天日的日子了,像王守株那般卑鄙小人,躲躲藏藏,有何意义!”
“既然师叔不便多言,弟子便不再追问。弟子先行告退,若有吩咐,尽管告知,我与段师弟也会时常前来照看。”
言罢,何六便欲退出房门。
刚到门口——“且慢!”
妙手竹唤住了他。
“我也有一事,正好想问你。”
“师叔请问。”何六略显意外。
“你多年未归师门,这位段公子,既是你的师弟,你可知他入门多久?”
“入门约有两年。”
“哦?这可是你师父亲自告知?”
“并非。”
“那你如何确定他是你同门师弟?”
“武功路数相同,且他持有师父的信物。”
“信物不过一件死物,我言尽于此,你可明白?”
何六心中飞速盘算,他与段兰亭相识确实不久。
说实话,段兰亭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个工具,他也清楚,他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但他从未怀疑过段兰亭的身份。
师父陈糖醋多年鲜少收徒,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说是自己的师弟,确实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