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闭门羹,虞笙回府自然受了虞夫人好一顿责备。
好在有江灼陪在身边,虞夫人没说什么重话,只说让她明日再去一次,拿出点诚意来。
可虞笙不知道什么是诚意。
钟尚书想要的很明显,可她归根结底不可能真的嫁过去,想来怎么做都是没用的。
而且想起在钟府外听见的女子哭声,她更不敢去钟府了。
果不其然,第二日她又被拒之门外。
虞府又想了别的办法,命人暗中留意钟尚书的去处。
终于,虞笙在第三日,下人匆匆回来报信时出府,来到醉白楼。
似乎是谁家有喜事,在此宴请款待,来了不少权贵,钟尚书就在受邀之列。
她不可能这个时候过去,默默在角落开了雅间等。
手松了握,握了松。
“鸢尾,你去看看,江大人在那些人里面没。”
鸢尾头往外探了探,回来道:“老江大人在,小江丞相不在。”
虞笙看了她一眼:“……那么快,你看清了吗。”
“小江大人那么显眼,一眼看去没有,那便是没有了。”
也是。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把时间放在搭理人际关系上。
有时间定是批阅两本文书,或写几回话本。
从午时等到临近傍晚,这场酒宴才隐有结束的征兆。
她从窗子看见两鬓花白的钟尚书跟官员寒暄着出了酒楼,刚要起身,又见他一人折返回来。
她抿抿唇捏住衣角,而后理理衣裳,觉得不够严实,又拿来旁边的披风披在身上。
正系带时,门外有了动静。
老头笑着说:“小笙啊,让你久等了。”
冲天的酒臭扑面而来,虞笙蹙了下眉心。
很快她整理好表情,小声说:“没事的,比在钟府等要好很多。”
至少不会让人瞧见。
她想了想,伸手把雅间的木窗合上。
窗户关紧的间隙,她看见那抹熟悉的玄色背影,越过酒楼沿着长街往前走去。
虞笙微顿,收回手看向对面,尽量让自己的道歉显得有诚意。
“钟大人,那日在宫中是小女唐突莽撞,出言不逊……这几日我反复思量,觉得钟大人既然能走到尚书之位,定是人中龙凤。”
她不擅长撒谎,明明已经打好腹稿,在看见钟尚书的脸时瞬间忘了一半,句子不连贯起来。
她缓缓垂下眼睛,不得不开始想些别的人,稍微组合,继续说,
“大人平日的行事风格或有争议,但我冷静下来,发现能在这风云诡谲的朝堂上与各方巧妙周旋不是易事,所积资财也正说明大人手段非凡,有胆量,有能力……”
钟尚书知道,她迫于压力,此时说什么都是违心的。
但他只要虞笙知道害怕就好。
虞笙磕磕巴巴说了许久,末了抿抿唇重新抬头看去。
“我知道,跟着您将锦衣玉食不愁吃穿,但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接受。”
“呵呵,小笙这么惹人疼爱,我自然愿意给你时间。”钟尚书声音有着独特的沙哑,“我能等,就是不知你父亲能不能等。”
虞笙闻言手慢慢收紧。
说来说去,还是在逼迫她。
“大人,我不是故意拖延。”
她十分害怕地说,“我向来贪生怕死,这几日我特地打听,外面说钟府后院乌烟瘴气,您先夫人去得蹊跷。而且我跟钟慕雪关系恶劣,她上次还想诬陷我……”
“我担心锦衣玉食有了,命却早早没了。”
兴许钟尚书的态度太强硬,又或者合上窗导致他的臭味更加明显。
虞笙说着,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她以为钟尚书会心生怜悯,但显然,这种老奸巨猾的东西没有轻易被她的思路带偏。
钟尚书依旧笑。
“那小笙就要亲眼看着你父亲因你丧命吗?”
死刑?
那么严重吗?
她不想展现出柔弱,低着头努力憋住眼泪。
但很快,泪水吧嗒砸在披风上,滑落下去。
“小笙是聪明的孩子,不会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明白吧?”
虞笙擦了下眼尾:“那我怎么做,您才能放过我父亲。”
事实上她什么都不会做,只能动动嘴皮子。
虞家对她的嘱托是拖时间,偏钟尚书看出她的意图,无论如何都不松口。
“钟家是世家,即便是续弦,也会有三书六礼吧?准备这些东西要用多少时间?我嫁过去之前,钟尚书打算让我父亲怎么办?”
“三书六礼自然是后面的事。”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