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翊枫站在船头,一脸焦灼道:“再快些。”
海浪翻滚,轻舟荡漾,几乎要将上面的人掀翻,也不知划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艘大船。
船头迎风站着一排人,为首的男人只看了一眼,便朝身后道:“快让人拿绳子过来。”又朝船下喊,“是谦儿吗?”
是巨鲨寨的二当家顾明,陆翊枫‘嗯’了一声,让人将小船用绳索和大船固定,待所有人上了大船,朝为首的男人道:“二叔,外公如何派您来了?”
被称作‘二叔’的男子怫然动怒:“你说呢!自打你在祠堂里和他老人家吵了一回,又闹什么离家出走后,他便大病了一场,此次听闻你北渊归来,便遣了我马不停蹄过来堵你,让我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回巨鲨寨,待回了家,再好好.......”突然目光落到刚登上船的云笙身上,眉头一皱,“这是......”
云笙福了福身,“小女子陆云笙,见过前辈。”
顾明眯了眯眼,“陆,陆家那个六娘?”
云笙不知他为何有此一问,“是。”
陆翊枫神情却有些不自在,站出来,不动声色挡在了云笙前面,朝顾明拜了一拜,“是侄儿思虑不周,累得外公和二叔为我忧心。您放心,此番回来,待我将妹妹寻个稳妥之地安置好,定会立刻赶回寨中,在外公膝下承欢一段时日,只是目下,敌军环伺,还望二叔重在当下。”
顾明笑了笑,伸手拨开他,注视着云笙,眸中滚过一丝情绪,而后含了三分不羁道:“你这孩子,既寻了妹妹回来,哪有过家门而不入的,依我之见,咱们不若加快行驶,直接往青州去,只要到了青州,到处都是咱们的人,便没什么可担忧的了。”
说罢,也不管陆翊枫同不同意,直接转身将三人引进了客舱。
“几位先洗漱休息一番,我命人去厨上备酒菜,吃些热乎的驱驱寒。”顾明说完,硬拉着陆翊枫出了船舱。
“他们似乎有事瞒着你。”映月道。
云笙见这位前辈连当差的下人一并遣走了,不由也多了几分疑虑,可到底信得过二哥为人,“无妨,等该让我知道时,二哥自然会告诉我的。”
如此船舱内就只剩下云笙主仆和青年。
青年已经摘了黑巾,云笙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他一番。
真奇怪,明明这张脸从未见过,为何却有一种让她分外熟悉的感觉,这人说话时的动作,走路时挺直的腰背,还有唇角冷笑时若有似无的神态,都让她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们之前见过?”
青年正在打量右手边的房间,身子顿了一下,而后转过来道:“自然没有。小姐为何有此一问?”
云笙围着他转了一圈,“之前在福船上没有时间问你,既然你我未曾见过,你又为何要引得广捷军前来救我们性命?”
青年眼眸一瞬流出几分懊悔之意,只是因背对着女孩,所以女孩没有察觉,他故作轻松道:“你怎知我的目标不是那些水匪,或许我入福船另有深意也说不定。”
这倒也是。
毕竟从一开始,这人便只说了会引广捷军前来,但可没说过只是为了帮他们。
“如此,倒是我多心了,你与我们各取所需,你放心,你自做你的事,朝廷的事我们不欲沾染其间,自也不会向外吐露半句,待广捷军一到,你便离开此船自去便可。”
映月捏了捏手中的剑,还是开了口,“六娘。”
云笙转过头,目露疑惑。
“这位小护卫,”青年打断她道,“我瞧你印堂处黑气缭绕,想来这些日子应是睡不安好,我手上正好有一安眠之物,待我赠与姑娘,姑娘你放在枕下,便能夜夜安枕,可好?”甩了甩袖子,“只是我目下浑身湿透,拿取不便,不若你随我来我房间,我将这东西找出来与你如何?”
映月:“......”
云笙转过头去,见映月眼睑下确有两团黑影,便道:“去吧!”她以为应当是一些助眠的香囊之类的东西,“既这位.....”
“谢,谢恒。”
“既这位谢恒公子懂些岐黄之术,你便让他诊治一番为好。”
若是在岸上,应当请个医者好好为映月看看的,她这些日子为家仇所累,今夜又耗费了这许多的内力,虽那姓谢的说话老神在在,但听着失眠之说应当是真的。
这海上条件有限,赤脚大夫也只能勉强用用。
映月犹豫片刻,终究闭了嘴,跟着谢恒到了右手的房间内。
临关门前,谢恒探出头来,“这房间还可以,我歇在这边便好,我要沐浴更衣了,陆小姐不会中途再与我掉换了吧?”
云笙又不是上京城里那些世家小姐们,出门睡个觉还要挑房间的,嗤了一声道,“睡你的,我们主仆用左侧的房间就好。”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映月,拿了东西就赶紧过来,免得谢公子以为咱们主仆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