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叶尽落,片叶不留,可怜了那些原本定了契货的生意人,桑叶还没冒出头便付了大半定金,可到头来却买不到足够的生丝,这些人大多与布商签好了整年的布契,如今新的生丝供应不上,只能转头再去市场上购买去岁的存库,现在生丝市场,价格生生被炒高了几十倍。”
“是这样,是这样。我还听说南面好多生丝货商因赔付太多,自戕自残之人比比皆是,咱们青州真是多亏了瑞王这位活菩萨,若非殿下,只怕咱们的布店、桑园都要关门歇菜,如此又不定有多少无辜之人,因无工可上而丢却性命了。”
“多亏了瑞王殿下。”
“是啊!”
茶舍简陋,上空炽烈的光照自高处落下,在对面男子身上碎开,如织金绘银一般。
蒋桓神态寂冷,眉骨间亦是清凛一片,慢慢思考着这些人的言辞,放下茶盏时手指无意识揩了一下盏沿。忽然一阵声响,他抬眼望去,见是一镖队停在了茶舍外。
十几驾马车上覆盖着层层毡篷,在这即将入夏的节气里分外扎眼。
多人停住,橐橐的马蹄,踏尘而来,惹得茶舍内外一片怨声载道。
“什么人,跑马跑得这般快。”
“就是。”
蒋桓粗略打量,瞧着约莫三四十人,个个江湖打扮,窄袖敛摆,小腿处贴着钢刀,肩上挂着箭囊。
只是为首的脚步略有些虚浮。
他不禁皱起了眉。
郎林也看出了端倪,挤过脑袋来轻道:“这些人看着倒是一身江湖装扮,可属下也曾和不少镖师打过交道,瞧着却不是那个味儿。”
蒋桓自然也看出来了,江湖上摸爬滚打之人,皮肉结实,遒劲发黑,而为首这几人面白无须,长相清秀,倒有几分阉人的意味。
因两桌正好处在一条斜线上,中有不少百姓遮挡,是以那些人也没发现他们。
蒋桓使了个眼色,郎林立刻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过不多时回来朝座上一坐,同蒋桓压低了声音道:“主子,查过了都是硝石,而且都是上等货。”
硝石是火药最重要的来源,蒋桓听罢,面色渐渐沉重起来。
青州是瑞王的地盘,也只有他王府之中才会用到宦臣。
眼看对方吃饱喝足就要离开,蒋桓立刻起身,“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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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门,昭阳阁。
“怎么样,卖不卖?”面前唇红齿白的小公子微挑柳眉,一手执扇,轻轻叩击着掌心,一副成竹在握之态。
初夏将近,蚕丝商人陆文州却如坠冰窖,后背上沁出了密密的冷汗,央着脸道:“不是在下不卖,实是这位公子,您出的价格太低,若是在下将手中全部的生丝卖给你,不仅分文不赚不说,还要倒贴连日来租赁库仓的赁子钱和人工钱,这,这.....在下家中尚有老母和妻儿要养,不若您看...再加一成,就一成,可以吗?”
小公子唇边含着淡淡的笑,肌肤比那女子还要细上三分,环顾了一圈屋内的陈设道,“这昭阳阁我还是第一次来,本以为商会忖事之地,虽不至富丽堂皇,但料想当也不会如此寒酸。意外,当真是意外。陆先生,来之前我查过您的底,您在这江门营生了二十年,做的便是这倒手来去的买卖。囤积居奇,商人嘛!有赚的时候,便有赔的时候。生丝这几日的价格看跌,已经比原来市价跌出了五成,若您今日将全部货交予我,或许我还能帮你挽回些损失,可若等到明日,您的货再卖不出去,只怕亏的便不只是库仓的赁子钱了吧?这样吧!今年这桑瘟横行,年景是不大好,您手中有货,我也不实在不想再多周折,在方才我所出的价上再加一成,您看如何?”
“当真?”
“自然当真,但我这里还有个条件。”
陆文州抹了一把脸,神色从方才变得有些警醒,“您说。”
陆云笙眨了眨眼,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爬上唇角,“我知道前阵子桑瘟,那些桑农们走投无路寻到了您这昭阳阁,您已同不少桑农以低价签订了来年的契货。我这一成,是要买你手中全部的契货合约。”
“什么?”陆文州大惊失色,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原本乌云罩顶的一张脸,此刻更是阴沉密布,“阁下不觉欺人太甚了吗?我手上那些契货合约,不下一百庄户,您一成货款,不过区区七八千两,便想买断江门明年一半的生丝来源,不觉有些....有些痴人说梦吗?”
‘啪’的一声。
陆云笙手中的折扇收起,方才还笑着的漂亮小脸霎时戾气腾升,“我本已寻到了江门往东三十里的生丝货源,论质地,不比先生手中的差,论价格,亦可比先生的再便宜上两三成,而我却来了此处,先生当是为何?或我今日也可不买先生手中的存货,你可能找到新的买主?便算能找到,有谁与我出价这般一样,直比市面上高出两三成来?”
陆文州脸色沉了下去。
这正是他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