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岱屿极轻地关上门，靠在冰冷墙壁点燃根烟。
吞云吐雾间，将他淡漠憔悴的脸映得有几分模糊。
“怎么样？”他问关宴。
“专家已经动身赶来了。”关宴先交代他最关心的事情，“今晚就能抵达江城，随时为奚小姐诊治。”
纪岱屿淡淡“嗯”一声，眉间微松。
关宴这才继续道：“陈父和那群流氓，已经全都抓住了，关在我们的仓库里。兰湘婷被兰溪柠护在家里，我们没办法动手，至于莫凌霄……一时间不好动手。”
他毕竟是纪岱屿旗鼓相当的对手，对付他不可能像对付孟霁衡那样轻松。
纪岱屿沉默许久，直至手中烟燃尽，薄唇才冷漠吐出：“我警告过兰溪柠，既然他做出这样的选择，那就如他所愿。”
其他的，他没多说，但关宴知道怎么处理。
仓库里的人，走他们这边的规矩；莫凌霄那边则需要再议。
纪岱屿现在没空闲管，只能暂时放放，从一些小产业开始打压。
外面如何腥风血雨，奚筠都一无所知。
右手的症状，令她无精打采，也没什么心力去做这些。
专家组前来后，经过仔细商讨后，确认了治疗方案，
纪岱屿告诉她，恢复概率很高。
她总觉得是骗她的。
轻轻活动一下僵硬的指节，她抬眸对上纪岱屿担忧的目光，平静道：“我想出院了。”
她的身体其实没什么问题，只因右手的事情，才在医院里多留了几天。
“好。”
纪岱屿点点头：“明天我们就出院，休养几天再做手术。”
奚筠眼睫轻轻一动，心里多少有些排斥。
她不想做手术。
这么多年看着白婉华反复受折磨，她其实对治疗并没有什么信心，反而更怕无望地折腾。
“会好的。”
纪岱屿仿佛看穿她的心思，耐心劝解：“你至少该相信林纾，他有旁听会议。”
奚筠平静道：“我会接受手术的，但只再做一次。”
右手手指虽然僵硬，但现在不是不能用。
她怕手术做多，反而会造成什么后遗症。
纪岱屿立即答应：“好，那我让他们再多仔细想想，有万全的方案后，再进行手术。”
“已经很晚了，先睡觉吧。”
奚筠静静看着他，没有立刻躺下。
“怎么了？”纪岱屿摸摸脸庞，“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这几天在病房休养，纪岱屿寸步不离地照顾，她都是
看在眼里的。
轻轻垂下眼，她摇一下头：“没事。”
躺在被窝里，病房很快陷入一片黑暗。
她能听见纪岱屿躺进陪护床的动静。
“纪总……”
唇瓣方启，奚筠心底就划过一丝异样感。
他们现在的关系，实在算不得是助理和老板的往来，这样的称呼，让她觉得奇怪。
但她不知道要换什么别的称呼。
黑暗里，男人应了声：“怎么了？”
奚筠思绪回笼，迟疑片刻后，才道：“关于海鸥……”
话音出口，她却不知道要怎么继续。
“你如果不想让我见，那就算了。”
纪岱屿平缓的声音传来：“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
奚筠话至唇畔，却又梗住。
黑夜里渐渐没了声响。
许久后，她忽然道：“我会让你见的。”
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不期然间传达给纪岱屿。
“好。”
男人应一声，依旧是轻缓从容的语调，透着股纵容宠溺。
奚筠闭闭眼，心口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松下。
不知不觉间，她就浸入梦乡中。
第二天，纪岱屿办理好出院手续，就来接奚筠离开。
到医院门口时，却碰上了前来探望的岑小夏。
“奚小
姐，十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她充满歉疚道，“如果我能管好自己的设备，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奚筠眉眼温和，轻声道：“这不怪你，如果不是你，我想我没办法安然回来。”
安然吗？
纪岱屿阴晦地望一眼她的右手，掌心都是斑驳的伤痕。
岑小夏并无察觉。
她抿抿唇角，略有些扭捏道：“那个……我能和你单独聊聊吗，有几句话想要说。”
“可以。”
奚筠抬眸望向纪岱屿，后者道：“你们去那边休息区，我站远些等你。”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