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菲菲每次接到邓美嘉的电话,都有一种奔赴刑场,慷慨赴死的感觉。没办法,鉴于她一贯的表现,每次给林菲菲打电话,准保有事。
林菲菲做了一番心理建设,这才硬着头皮接通电话,我也凑过去,想听听她这次又怎么作妖。
我刚把耳朵凑过去,邓美嘉刻薄的声音顿时从电话彼端传来,“喂菲菲啊!你明天什么班啊?”
“还是飞四段啊!怎么了?”
邓美嘉说:“嗨,我明天来大都,来见一个客户,我想着就不住酒店了,直接上你们那住去。”
我和林菲菲对视一眼,我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谁也没有预料到那么突然,林菲菲回过神,结结巴巴地说:“妈不行啊!余斌爸妈来了,他们和我们住在一起呢!”
邓美嘉声音顿时警惕起来,“他们来大都了?干什么?”
我心想你这是住海边嘛?管的这么宽!
林菲菲耐着性子说:“余斌爸爸来大都做康复,估计住个两周吧!要不您订酒店住吧!哪天您有时……”
邓美嘉打断了她的话,“那你帮我订吧!酒店在你家附近就行,先订个三天,哎,我的个人信息你都有吧……”
林菲菲挂了电话,眼神变得空洞起来,仿佛已经被这个电话抽离了灵魂,她脸上挂着一丝疲惫的笑容,无奈地摇了摇手机,深深叹息了一声。
“哎,我先给她订房吧!”
邓美嘉对住宿条件极为挑剔,坚决不住快捷酒店,还要求带早餐,住商务房,按她的标准,一天要五百块钱起步,她上嘴唇一碰下嘴唇,林菲菲一千五百块钱出去了。
林菲菲捧着手机,一言不发的在给她找房间,订房间,她的表情惆怅又无奈,她身上弥漫着一股无力感,但那种感觉就像影子般挥之不去。
我想安慰她几句,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们母女之间的事,我真不好说什么。
订完了房,林菲菲幽幽吐了一口气,略带着几分自嘲的笑了笑,“我妈明天过来,还让你接她,我说你明天得带叔叔去医院,让她自己打车去酒店。”
我安慰她说:“你也别郁闷了,她来就来呗!”
“你不知道,我是怕我妈来咱们家,和叔叔阿姨碰上,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态度。”林菲菲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我也吸了口气,心里忐忑不安起来,我和林菲菲的感觉一样,也担心邓美嘉万一和我爸妈碰上,不会给他们什么好脸色。但很多事没办法,该来的迟早要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邓美嘉突然要来大都,就像在我和林菲菲心头笼罩了一层阴云。
第二天,林菲菲清晨四点钟就起床上班去了,我也没闲着,上午先带父亲去医院做康复,花钱缴费,跑前跑后,把他送回家以后,我又马不停蹄赶去公司,背后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推着我往前走,争分夺秒。
生活生活,就是生生的活着,我现在充分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无论生活怎么兵荒马乱,都得咬着牙硬挺。
我提心吊胆了一天,好在邓美嘉那边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一切相安无事。
第二天,我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翻了个身准备接着睡,这时候门铃声忽然响了。
朦胧中,我听见我妈过去开门的声音,然后听见她迟疑地问对方是谁,紧接着邓美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我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弹了起来,七手八脚胡乱套上衣服,推门而出。
这时候,我妈已经知道了邓美嘉的身份,亲切的把她迎了进来。我出来的时候,邓美嘉正往客厅走去。
她的衣着,从上到下都散发着一种优雅和品位,头发被精心打理成一个优雅的发髻,耳朵上摇晃着两颗心形的珍珠耳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和她比起来,我妈的衣品和气质都过于朴素,她和父亲两个人在邓美嘉面前,有些手足无措。
我主动和她打了个招呼,“阿姨,来啦!您坐,喝水喝水。”
邓美嘉用鼻子“嗯”了一声,雍容华贵的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在我爸妈面前还算友善,“我这在酒店今天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菲菲上班去了?”
“她今天培训,得下午才回来。”
这时,我妈笑着对邓美嘉说道:“菲菲她妈,您什么时候来的大都?”
“昨天。”邓美嘉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妈看了我一眼,埋怨道:“余斌这孩子真是的,你来的事也不告诉我,我们两口子都不知道,要知道你也在,昨天我们就约你一块吃顿饭了,今天来了就在家里吃顿饭。”
我妈这么一说,我的心立马提了起来,好在邓美嘉也没说什么刻薄的话。她和我父母在一起,我的心一直提着,我一直知道他们是两个阶层的人,可现实带给我的冲击力更大,我爸妈在邓美嘉珠光宝气的衬托下,越发显得贫富差距巨大。